【烽火烟波楼】第八卷:冰雪渐融神女泣 第一章:再相遇



            第八卷:冰雪渐融神女泣
              第一章:再相遇
  夜八荒步伐沉重的在军营之中巡视着,此刻的后唐军营士气低沉,夜八荒所
到之处,唉声叹气之音此起彼伏,夜八荒每每扫视,都觉着这群兵卒都在用愤怒
的目光望着自己,似乎自己便是带领他们走向死亡的恶魔,甚至连夜八荒自己都
觉着是对的。他是恶魔,是带领着这群将士走向死亡的恶魔,更是一只失败的恶
魔。
  他被誉为摩尼教百年难遇的奇才,为报兄仇入魔东渡,却被伤势未愈的慕竹
所败,败得彻彻底底,毫无一丝希望。今番他领着一路攻城破敌的鬼兵南下,以
自己平生所精研的战阵之法及高深幻术为基,誓要与那神兵「饮血」一较高下,
然而这一次,他又败了,这一次,又是惨败,败到他精心培育多年的鬼兵全军覆
没,没有从寿春城中逃出一人。当他见着那群双目还在流着鲜红血丝的野兽扑来,
他只觉着自己浑身颤抖,毫无战意,更不用说那群平日惯常吓唬别人的鬼兵,攻
守之势逆转,「饮血」仅用了双眼,便将他的鬼兵屠戮得一干二净,他亲眼看到
「饮血」精兵撕开那重金打造的玄铁重甲,一口便咬在鬼兵脖颈之上时的眼神,
这已然不是一群军人,更不是一群武林高手,他们是闻血而动的群狼,是以嗜血
为生的真正的魔鬼。
  「老师。」李孝广缓缓走来,亦是面色不愉,声音低沉,他恼火于登基第一
战便是如此结果,可他毕竟是依靠摩尼教而起势,虽然老师无心国事,可他并非
蠢人,若没有了摩尼教,没有了眼前这位老师相助,只怕他连陕北一地都走不出
来,当下虽是大败,但也只能温言细语:「老师,此战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除
了您那支鬼兵,我们带来的十万大军伤亡过半,目前只剩近四万人了,不过好在
折损的大多数是那群鬼方人与江北府兵,咱们的老底子还在。我们…」
  「没用的,」夜八荒抬手制止了他的言语:「莫说寿春城中还有近万守军,
即便没有,只要『饮血』还在,我们便没有任何办法。」
  「可他们已经瞎了,他们…」李孝广话一出口便觉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所有
人都知道「饮血」全军都瞎了,可却没有人会怀疑「饮血」的战意,瞎了眼的
「饮血」还是饮血,岂能以常理而度。
  「传令全军,退兵三十里,于淮河一带驻扎十日,若无异变,便退兵吧。」
夜八荒低头叹道,心中依旧有些不甘。可那句「若无异变」却是让李孝广眼前一
亮:「老师是说,还有异变的可能?」
  夜八荒不禁眉头紧锁,他抬起头来,眺望着南方天际的漫天星辰,沉思半晌
才道:「南明粮草被劫,既非我等手笔,便是有心之人了,既然有第一次,那便
有第二次的可能,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真想把那婊子给绑了。」李孝广回忆起大战之时惊雪的那一番惊人举动,
只觉那近乎完美的胴体近在眼前却自己偏偏又得不到,心中难免愤慨。
  「报!」一声急报传来,一名小卒隔着老远通报道:「陛下,有一男二女自
称教主弟子,在营外求见。」
  「哦?」夜八荒一阵惊疑:「他这么快就出关了?」眼见着萧逸龙行虎步步
入营中,那身上的气质已然有些改变,虽然离着他的目标还有些距离,可这身修
为已然超越了他身后的两位护法。
  萧逸径直上前,朝着李孝广微微行了一礼后便跪倒在夜八荒的跟前:「徒儿
拜见师傅。」
  萧逸此刻目露精光,神采奕奕,自跟随夜八荒修习以来,夜八荒便将摩尼教
功法倾囊相授,并让他在摩尼教总坛中闭关修行,但令所有人未曾想到的是,他
体内的逆龙血脉似乎天生就与摩尼教功法相合,每招每式,但凡看上一眼,用过
一次,他便已牢记于心,短短三日,他便将摩尼教功法尽皆贯通,原本胸腹之内
四股黑气冲撞不止,可眼下却是尽皆平复,四股黑气操控自如,稍一取用便是威
势无穷,其后两日,他虽继续修炼,但总觉心中尚有一处气息未通,故而再闭关
下去意义不大,便破关而出,径直来到这寿春军营,看看这当下局势。
  「你能有此进益,当真难得,我没有看错人。」夜八荒微微点头,心中甚是
满意。
  「师傅,惊雪修为应当在您之下,加上徒儿与两位护法,不如我们趁夜偷袭,
入城将她擒住?」萧逸此刻修为大进,自是觉着合他几人之力,要入城擒下惊雪
并非难事。
  「她是三军主帅,岂会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且不说她自身修为卓绝不弱于我,
战阵之上尤不可敌,更何况是在她的地盘,届时她以『饮血』为棋,随意在城中
摆出几道阵法,为师或许还能逃出,你们几人,怕是只能束手就擒。」
  「那,那咱们把她诱出城来…」萧逸虽是经历许多,见识涨了几分,可对这
行军之事还是一窍不通,夜八荒不耐烦打断道:「一路辛苦,你先下去歇息吧。」
  「是。」萧逸无奈低头,行了一礼便要退去,夜八荒见他面色不愉,不由笑
道:「切莫灰心,明日我有一桩要事托付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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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滚滚的车轮行走在庐江官道之上,却是并不轻松,因为马车长龙上押送的便
是紧急运送的第二批军粮了,他们虽是押运军粮的普通将士,可心中着实有些慌
乱,只因临行之前,那位貌若天仙的素月小姐曾有嘱托,此一行有些凶险,但却
事关重大,每一位押粮军卒都心中缀缀,但却并未有一人请辞。
  落雁山乃庐江北道之上的必经之地,却不是说这山体似那沉鱼落雁的美女一
般窈窕多姿,而是指着这官道两侧均是崇山峻岭,便是连孤雁坠落都难以起身,
故而有了此名,军士们进入此山之中,只觉着阴风阵阵,一道弓弦之声响起,
「咻」的一声,却是三箭,瞬间射入为首三人胸口,当即毙命。
  「什么人!」
  「保护粮草!」
  众将士瞬间慌乱起来,四面八方竟是围出一群山贼模样的人马,各个凶神恶
煞,自两山腰间奔来,运粮军士还未反应过来,这伙贼人便已将前后路尽皆堵死。
  运粮队参军当即拔刀而出,护在粮车之前,厉声喝道:「什么人?官家的粮
草也敢打主意。」这参军倒还有几分胆魄,惊吓之余已然分清形势,自己这路运
粮队足有千人,而对方这支山匪最多不过三百人,只要自己军心不乱,倒是有一
战的资本。
  「将军,上次也是他们干的!」一位小卒忽然大喊道,前次水上运粮,在江
边遭遇悍匪袭击,他水性极好才得以逃脱,却不料此次在这落雁山脚之下他竟是
再度遇见这伙劫匪。
  「看来他们不是山匪,而是专程而来。」这参军心中暗自警惕起来,只觉着
心头压力越来越大。
  「噗」的一声,参军猛然回头,便见刚刚叫喊的那位小卒脖颈之间已然插着
一支飞箭,可他环顾四方山匪,却是未有一人弯弓搭箭,他竟是不知是何人所为。
  苍生妒站在山头,居高而望,山下情景自是一目了然,与夜八荒夜十方等高
手的曲高和寡不同,他自修为大成之后,却更喜欢欺凌这群在他眼中有如蝼蚁的
普通人,山下这伙劫匪的确不是什么真正的山贼,而是沈家的一支私兵,那日素
月的劝戒对沈琼而言却有触动,但终究敌不过苍生妒的一句话:「慕竹必死!」
也就是这一句话,沈琼便坚定了决心,不但将这第二批军粮的时间打探清楚,更
是主动分析,果真是算出了这支粮队的线路,苍生妒不急不慢的在此等了半日,
便等到了这只猎物。
  两头的「山贼」却是堵着路口不再有所异动,而他,便于这高山之上,长弓
满月,一箭而下,便是射出一道如火焰一般的气浪,正中那人群之间的粮车之上,
一时间这粮载满军粮的推车便炸裂开来,连带着周围的几名军士尽皆炸得四分五
裂,一时间火星四溢,甚至溅射在周边的几辆车上,惊得运粮队上蹿下跳,不断
呼喝着灭火扑救。
  看着山下众人的反应,苍生妒越发满意,长弓再起,正欲再出一箭,忽然间,
那满弦长弓骤然一抖,苍生妒只觉身后一股浓烈杀意扑来,当即长弓一偏,转身
便朝着身后射出。「咻」的一声,长箭破空而出,直朝着一道红影飞去,可那红
影却是纹丝不动,静候着长箭飞来,竟是只伸出两只手指,轻轻一夹,便将那飞
箭牢牢定在手上。
  苍生妒突感一阵压力,只觉着眼前女子是他生平所见除慕竹外最强之人,那
股气息,即便是自己吸尽了紫衣剑神的修为,却依然觉着遥不可及。这女子一身
红裙着地,身间也着一件红色内衫,面色红润,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艳丽至极的
气息,可这股艳丽却完全不同于那勾栏之间的庸俗,这是透露着杀气的艳。
  苍生妒突然间想到了琴桦,琴桦亦是惊艳无比,但那张烈焰红唇之中,那双
白雪凝脂的玉手之中,随时都能飞出几样毒镖暗箭,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危险气
息,而眼前这女子却是更甚几分,苍生妒不敢大意,提弓的手越发沉重,而另一
手已是摸至箭壶,让自己随时都可出箭。
  「素月说,此行能遇到个像样的对手,看来说得便是你了。」南宫迷离上下
打量着苍生妒,却是根本不将他蓄势待发的样子放在眼里,忽然,她秀眉一挑,
面色变得凝重起来:「你身上怎么会有『紫衣剑』的气息。」
  苍生妒不敢答话,虽是不知眼前之人是谁,可此刻这女子能说出『紫衣剑』
之事,看来是与烟波楼有关,而据以往摩尼教的情报中说烟波楼只有一位小姐四
位侍女,那四位侍女除了惊雪他都见过,甚至还有两位都是被他的肥龙给破的身
子,苍生妒微微点头,心中却已将他认作惊雪,一想着这四位侍女修为相近,自
己此刻一身修为均来自琴枫,那要对付这位「惊雪」将军应是问题不大,故而放
宽了心调笑道:「原来是惊雪将军,听闻你去了寿春,怎么却这般放心不下粮草,
竟是亲自赶来。」
  南宫迷离见他将自己认作惊雪,却也不点破,只是望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狡
谐:「看来你这胖子对自己的箭术很有信心。」
  苍生妒哈哈一笑:「我这壶箭,既杀过这台下的运粮军卒,又杀过许多江湖
中的绝世高手,它跟了我一辈子,你说,我该不该对它有信心。」
  南宫迷离却是对这自己全身扫了一圈,这才笑道:「这么说来倒是有点意思,
我不用兵刃,这浑身倒是没有个像你一般有信心的…」苍生妒见她如此一说,还
以为她有服软之兆,却不料这「惊雪」却是忽然话音一转:「自今日起,你的弓
箭我便要了,来日别人问起来,我便可以说它跟了我许久许久,杀了这个杀了那
个…」
  苍生妒登时一愕,却不料这女子竟是如此讥讽于他,当即大怒道:「贱人你
找死!」右手一挥,便取出三支长箭,神弓再度拉满,三箭齐飞,直取那红衣女
子。
  南宫迷离轻哼一声,面色依旧不屑,双手朝着袖袍中一缩,身上两只红袖却
突然间变得宽大几分,玉臂一甩,那袖袍之中已然飞出一条艳红绸带,绸带韧劲
有力,顺着苍生妒所射飞箭而去,竟是将那三箭完全笼在其中,长袖一卷,那鲜
红彩带飘回之际,已然将那三支飞箭卷在一团,南宫迷离伸出手来,正抓住这三
支飞箭,朝着苍生妒咧嘴一笑:「嘿嘿,你看,我说了今日之后你的箭,你的弓,
都得归我。」
  苍生妒却不想自己全力射出的三箭竟是被他如此轻易化解,这份前所未见的
修为早已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他有些畏惧的向后退了一步,怯声道:「你,你
不是惊雪!」
  他退一步,南宫迷离便朝前进一步:「也好叫你去了地下告知阎王爷,姑奶
奶复姓南宫,乃是南疆神祭司的神女,你能死在我的手上,也算不冤了!」
  「南疆神女?南宫迷离?」摩尼教曾经的情报却是对这位南疆神女知之甚少,
却不想此女竟有如此实力,苍生妒立时放弃了抵抗心思,收起长弓便朝着山腰奔
去,他虽体型肥胖,但轻功却是一绝,在曾经的五位摩尼护法之中都能排在第一,
即便是昔日的紫衣剑在追拿他时都甚是费劲,可他从来未曾想到会有一个人以鬼
魅步伐挡在他的眼前,他已不再敢觊觎眼前的红衣惊艳,他的心中只剩下惶恐。
  南宫迷离红袖一挥,长袖不断朝着苍生妒伸展而去,苍生妒运起全力抵抗,
却终究是不能抵御半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身红袖朝着自己涌来,「簌簌」几
声丝织交错之声,那红袖已然将他紧紧裹住,活生生的被捆成了个粽子。南宫迷
离右手一拉,那红袖便向着她身体卷来,直将苍生妒卷至眼前, 竟是离她只有
不到一尺距离。
  南宫迷离吐气如兰,呵呵笑道:「你这肥猪,为了卷你,还要多费我几圈衣
料。」
  苍生妒被捆得气息不顺,早已面如死灰,可偏偏这位红衣仙子却又是如此妩
媚动人,那眉眼之间所展露的风情,却是令他心头火起,二人相距甚近,若是没
有限制,只怕自己上前一步便能将这红裙神女抱入怀中尽情肆虐,可偏偏这神女
修为太过诡异,自己不但无法一亲芳泽,反倒是连自身性命都保不住了。
  「你有着如此修为,却不思进境,反倒是与这山下普通士卒为难,当真是习
武之人的耻辱。」南宫迷离一声叱骂,却觉这么杀了他倒是太过便宜,不由长袖
一甩,将其朝着山下一扔,那苍生妒立时被甩至空中,虽有红袖缠身,但难免不
与那山间壁石相撞,若是平日里能运功抵御还好,可眼下被这般紧紧捆住,又哪
里还能施展半点劲道,像那风中浮萍一般随着红袖飘荡,直撞得他哭爹喊娘。
  「你不是喜欢欺凌弱小?在我眼里,你也不过是只蝼蚁,我南宫迷离要你何
时死,便不会多留你片刻。」南宫迷离犹不尽兴,当即一个纵步跃起,直朝着天
边飞去,而那长袖却是依旧拉扯着这只「肥粽子」,或凌空旋转,或故意砸向山
石,苍生妒早被撞得头破血流,眼下又被如此晃荡,脑中只觉要爆炸一般痛苦,
叫他只觉着还不如死了快活。
  南宫迷离见他已经不再叫唤,也知他此时应当是受了些报应,心下暗道:
「对此等恶人也不必手下留情,还是早些结果了他为好。」念及此处,南宫迷离
却又是陡然想起她心间的剧痛,想起了她近几个月来悔恨最多的问题:「当初若
是一掌拍死那人,不去种那劳什子子母蛊,她便不会受那三年之辱。」一念至此,
她不再拖延,当下喝道:「死胖子,姑奶奶带你玩够了,现在,便送你早些上路!」
她一声娇喝,红袖骤然一紧,苍生妒只觉全身紧锁,再难有一丝生气。
  「我的神女娘娘,想不到几个月不见,脾气是越发暴躁了。」一声邪魅轻笑
传来,立时让南宫迷离双手一颤,那用力紧勒的红袖骤然松弛,她双拳紧握,捏
得「咯咯」作响,她顺着声音目光一转,一眼便瞧见了正向她飞来的几道人影,
当中一人,正是她心中最不可提及的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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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王府门口突然出现一队军卒,各个甲胄加身,刀兵尽现,直吓得历王府的
门人屁滚尿流的向着内宅跑去。
  「老老老、老爷,不好了…」
  历王闻讯而来,还以为是自己密谋大事有所暴露,登时心中一阵慌乱,连忙
奔了出来,只见这群军卒已然闯进王府,历王虽是心中忌惮,但依然强撑面子斥
道:「大胆,何人擅闯我历王府。」
  「王爷,我们又见面了。」素月的声音总是那么的优雅恬静,即便是此刻从
人群中缓缓走出,却依旧没有一丝威仪,可那股脱俗于众人的绝妙气质,又叫人
不得不敬而畏之。
  「你是…烟波楼…你是烟波楼的?」萧平印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眼前这
位素衣仙子却是那日自己行动之时,与那位紫衣仙子一起阻碍自己的人,「难道
她知道紫衣剑在府上了?」萧平印心中甚是焦急,眼见这素月率兵前来,只需朝
着那后院一搜,立刻便能寻到那位被剥得精光整日躺在床上等着那位苍先生临幸
的琴枫,这,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好记性,」素月恭敬的朝着历王行了一礼,语音淡然:「素月拜见王
爷!」
  萧平印心中微微盘算,打定主意只要不让她搜查自己府上即可,他虽是被软
禁于此,可依旧是一地藩王,若是没有圣旨,也没有人胆敢搜查他的府宅,当下
轻咳两声:「原来是烟波楼的素月小姐,却不知今日如此声势来我府上所为何事?」
  素月应道:「前些日子天子在宫中遇刺,此事一直交由素月负责调查,素月
一路寻访,却发现有可疑之人 似乎是潜入了王府之中,为了保证王爷的安全,
素月这才带了人来查探一番。」
  「素月小姐想必是误会了,本王在王府之中现在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府
中来往家仆也均是一直跟随我的老人,哪里会有什么刺客?」历王连声解释道,
素月却是并未多与他纠缠,径直朝着身后的军士吩咐道:「你们去搜一遍,尽可
能的小心一些。」
  「是!」军士们立刻一拥而入,历王想阻拦都来不及,这群军士皆是来自惊
雪与素月一起组建的「斩鬼」军,此刻惊雪不在,对素月更是言听计从,当下便
分作两路,朝着后院左右各自奔去。
  「你、你们!」历王还待再唤,素月却已然打断了他的思绪:「王爷,贵府
之中可有琴?」
  「琴?」萧平印稍稍一愕,旋即答道:「便在后宅、在东厢房处便有一间琴
室。」
  素月再度朝他轻轻一揖,便起身向着后宅行去,还未至后宅门口,便已然听
得院中一阵喧嚣,素月秀眉一蹙,便有军士前来报讯:「后院发现一批可疑之人!」
  素月也不理会心中慌乱无比的萧平印,径直朝着门中走去,却见得数十名军
士正围着一名全身黑衣的女子,那女子身量不高,但姿色倒是不错,此刻的她正
神色紧张的望着这群突然上门的军士,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敢问历王,这位女子是?」
  历王当下也不好说出来历,只得尴尬笑道:「此女是本王近来寻得的一位妾
室,还未多加管教,故而对这宫中礼仪不太熟悉,这才得罪了众位兄弟,」历王
连连解释道一遍,便转过身来朝着那位清子女忍唤道:「清子,这些是我的大明
的军士,莫要阻拦。还不快来拜见素月小姐。」
  清子虽是不愿理他,但此刻这群大明军士来者不善,倒也不好正面冲突,只
好朝着素月勉强作揖,学着汉人的礼仪轻声换了句:「拜见素月小姐。」
  「清子小姐不是中原人?」清子虽是汉语流利,可终究掩盖不了声色之中的
些许特质,素月早已看出她修为不弱,故而有此一问。
  「清子是东瀛人。」萧平印也知这等微末之事自也瞒不过素月的眼睛,只好
如实答道。
  「东瀛!」素月嘴上虽只是喃喃轻念,可眼中却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一股杀意,
「枫妹便是在东瀛失踪的,而小姐亦是在去东瀛回来之时被人暗算的。」素月妙
目一凝,心中已然确定了这历王府不简单,当下亦是不再如先前一般彬彬有礼,
她面色一板,冷声道:「你们继续搜查!」
  杂乱无章的搜查很快结束,前院后院搜了个底朝天,却再未发现什么异常,
素月静坐在后院琴房之中,听着一句又一句的「没有、没有…」心中也难免不畅,
不由微微摇头。
  琴房有琴,素月妙目一转,便沉下心来,素手轻捻,一曲《高山流水》便随
手弹来。
  「咳咳,咳咳…」琴枫缓缓睁开双眼,却只觉周身一片漆黑,她不知道发生
了何事,但耳中却能清晰的听到这股琴声。高山流水,知音难求,她姐妹四人自
幼追随小姐,各有钻研,互有建树,而修行一道,最终便是像小姐那样道法自然,
一通百通,故而琴声一响,她便能听出这是素月所奏。
  「素月,我在这里。」琴枫开始微微呼唤,可却是终是徒劳,她四周回音响
亮,显然是被关在了一处类似箱子的地方,外人却是难以听辨,而这箱子却又是
被东瀛忍者们施以忍术藏匿于偏房之中,莫说寻常军士,即便是素月亲至,若不
仔细查探也能以辨别。
  忽然,素月曲风一变,那琴声立刻犹如闪电惊雷一般孤寂却又震人心扉,有
若狂风呼啸,又好似冰雨连绵,旁人也许听不出来,可琴枫却是听得真切,这曲
调饱含斗志,正是昔日小姐为琴枫所谱的一曲《风寒》,琴枫紧闭双眼细细聆听,
不知觉间已然泪流满面:她们还在外面寻我,我虽修为尽失,但只要活着,便终
究有报仇的机会!一念至此,琴枫缓缓坐起,虽是箱中狭小施展不开,可却已能
令她侧身盘坐,随着素月所奏《风寒》而悟,须臾之间只觉周身杀气凝聚,显然
有复起之势。琴枫心中不由一阵惊喜,若再坚持一会儿,她便能挣脱这口铁箱,
只要素月还在,一定能发现她。
  「素月小姐,素月小姐!」素月正自弹奏,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唤,素
月微微蹙眉,心中虽是有些不悦,但眼见得来人是宫中侍卫,不由恢复平静之色,
淡然问道:「何事?」
  「素月小姐,快、快回去,公主,公主快顶不住了!」
  「究竟发生了何事?」素月面色亦是不再平淡,着急问道。
  「是孙总督,还有吴侍郎,他、他们带着百官堵在烟波府门口,声称要见陛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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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果真未死!」南宫迷离再不理会那眼看便要窒息的苍生妒,长袖落下,
苍生妒摔倒在地,像一只架在火架之上的乳猪,只能任人宰割,动弹不得。
  「是啊,我若是死了,我的神女娘娘岂不是要随我而去,那当真是暴殄天物,
你可知道,这些日子,我可是多么的想你。」萧逸缓步向前,一边行走却又一边
淫语不断的调笑着南宫迷离:「这些日子我可是肏了不少女人,便是我身边这两
位摩尼教的护法都已被我调教得离不开我,可我却唯独牵挂着我那远在南疆的神
女娘娘,每次肏弄女人,都情不自禁的想起我们这三年来的好日子,嘿嘿,老天
有眼啊,你居然又自己送上门来了。」
  南宫迷离呼吸变得深邃许多,双拳紧握,双眼冒火,她强压住心头怒火,正
色只道了一个字:「好!」
  「哦?」萧逸继续调笑道:「莫非神女娘娘也觉着能与主人我再次相聚是好
事一桩?」
  「你没死便好,你,应该死在我的手上!」南宫迷离狠声狂啸,骤然间魅影
一跃,顷刻间已至山巅,双手一撑,那身后艳红的披风就势扬起,红影消逝,南
宫迷离从天而降,全力一掌,便朝着萧逸贯顶而来。
  「还不快给我跪下!」萧逸见她如此强横,心中却是收起调笑之意,当即一
声怒斥,按着这三年来以子母蛊调教的手段,口中命令即出。
  但结果却令他大跌眼镜,南宫迷离未有半点停滞之意,她的双眼依旧冰冷,
她的掌风已然近至眼前。
  「主人小心!」萧逸恍惚当口,身后的贺若雪与陆祁玉二人却已是连忙上前
一把将他起,朝着身后连退数步,可南宫迷离一掌之威岂是能轻易躲闪,虽是被
她三人躲闪开来,可那雄浑一掌重击地面,顷刻间便是地动山摇,萧逸三人连站
立都甚是困难,而那掌风所向,气浪翻滚,早将这临近的三人震成重伤。
  「噗!」萧逸与贺若雪陆祁玉三人几乎同时吐出一口脓血,抬起头来望着眼
前这位南宫神女,此时的他们才意识危险。
  萧逸受夜八荒之命前来看看是否有机会对明军粮草做做文章,却不料见到了
这位「老熟人」,萧逸先前已在南京城外碍于素月在场不敢暴露行踪,可此刻南
宫迷离孤身一人近在咫尺,萧逸哪里还能忍耐,当即跳了出来要将南宫收入怀中,
他自忖南宫迷离在自己身下为奴三年都未能想出破解之法,便认定了这子母蛊无
懈可击,这一时大意,却是叫他忘记了眼前之人的绝顶修为,即便自己天赋异禀,
这些日子突飞猛进,但离她终究还是差的太远,即便是此刻集自己三人之力都无
法与之一战。他近日来一路奇遇连连,功力突飞猛进,这一次冒头却是有些大意
了,大意到竟是未曾考虑到,若是子母蛊真的失效了,他们又该如何抵御这位含
恨三年的南宫神女?
  「你,你为何?」萧逸惶然问道,连连的向着身后爬行。
  南宫迷离眼神冷峻,那先前还妩媚多姿的面容此刻已是比那雪山融水还要冰
冷,她上前一步,萧逸便颤抖的向后退一步,南宫迷离不由轻蔑一笑:「你还是
如此不堪!」
  「你,你什么意思?」
  「我见你修为大进,还以为你能有什么能耐,原来除了我的子母蛊,你依旧
是只蝼蚁,不妨告诉你,『子母蛊』已被慕竹用她的『冰心诀』封印在我腹中,
天可怜见,今日,我要叫你不得好死!」南宫迷离语音越来越激动,直至「不得
好死」四字说完,她的身影再次跃起,凌空一掌,再次劈下。
  「呀!」萧逸此时再不敢大意,当下运起全身修为,双掌齐出,极尽全力的
向上顶出,而那身边两女亦是紧密配合,一左一右,各自兵刃相辅,只为缓解南
宫迷离的惊人速度,好让萧逸有应对之机。
  掌风冲撞,南宫迷离翩然落地,没有一丝急促,她的眼前,萧逸三人再次跌
落,各个手抚胸口,这一掌醍醐灌顶,直入胸腔,即便是他三人近日来勤修苦练,
但终究难免败倒在这神女跟前。
  「你,当真要赶尽杀绝?」萧逸见南宫迷离杀气尽显,心中暗道此次再难有
存活之望,不由出言威胁道:「你我『子母蛊』相连日久,早已深入骨髓,即便
是这封印能封住你一时,可若是我这母体身死,你难道还能活着?」
  南宫迷离却是冷哼一声:「若是因为这个原因而放过你,那我活着又有什么
意思?」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你简直是个疯子!」
  「疯子?三年之前我便已经疯了!」南宫迷离袖手一抬,却是将那包裹在袖
中的苍生妒就势甩出数米,红袖飘扬,这一次,却是将萧逸卷入其中。
  「不,不要,不要!」萧逸刚刚才见过那苍生妒被折磨得有多惨,此刻骤然
见得南宫迷离又要故技重施,当即连声讨饶。
  「我不知你是如何活过来的,三年前乱神井中你能活下来,当日孤峰将你的
胸膛一拳打穿,你也能活下来,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不死之身到底有什么厉害!」
南宫迷离语音渐冷,袖手一扯,那包裹着萧逸的袖带忽然间紧缩一团,裹得萧逸
甚是难受。
  「疯子,你,你要做什么?」萧逸被夹得全身紧绷,脸上、手脚都被挤压得
变了形,萧逸早已失去理智,疯狂谩骂起来。
  「我听说古代有一种酷刑,叫做五马分尸,讲究的便是身体极致向外,爆体
而亡,而今,我却要试试,你这不死之身极致向内,看看你是窒息而死,还是爆
体而亡!」
  「你,你这个疯子。」萧逸光是听听都觉着心中发毛,袖带勒得越来越近,
身体也越来越紧的向内凝缩,「咯吱」几声脆响,身体最外的几处骨节已然断裂,
萧逸心头一黯:「看来这次,我当真要交代于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