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山外的世界
走出来的时候,我并不知道外面的城市是那样的复杂,我曾经单纯地以?所有的天空都是那样蔚蓝,所有的空气都是那样洁净一尘不染的,但是我错了。
我是山里的孩子,十八岁以前,我一直生活在山里,那是一片乐土和桃源,就像一个飘渺的梦一样和都市的喧嚣格格不入着那里也有电,但整个山里的夜晚都是昏黄的光,镇子里的邮电局有两个灯管,每次大人们从那里回来都啧啧称奇着:这电灯不应该是圆的吗?怎么还会放白光?那里也有电视,每到夜晚六点钟,小孩儿们准会全部守在村长家和他们的孩子王村长儿子一起对着那满屏的雪花着急乞盼,村长不紧不慢地摆弄着电视上两根天线的角度,外面还有几个孩子不断地向里面大声报告着最高那座山上的电视转播灯塔亮了没有。
其实山真的很好山里的人对山有着特殊的感情,有敬有畏,因?这连绵着的青青郁郁的群山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吃饭的粮,做饭的柴,作衣的布,盖房的木,哪一样不是山里出的呢?夏天放了暑假,和父母上山刨药材:黄芹有着紫色的小花,微微的山风里静静招展;玉竹都是成片的,找到一株就可以在周围挖个半袋子;桔梗更是神奇,同样大小的一株枝叶,在土地里就只有不到手指头大小的根,可是到了山石里,那根可就粗了,不过也难挖得很。
一群人上山一去就是几天,只要带点干粮就行了,山里泉水清澈香甜,野果也多杏、山里红、高粱果(小草莓)、耦苈都那么好吃。冬天又是打猎的好时候,山里雪大,一下就是几天封山,一到山上,兔子脚印遍地,野鸡、?子、狼也有,只是山里人很少杀狼,那是山的守护神有了狼,兔子就不敢随便糟蹋庄稼。
过年的时候最热闹了,大人高兴,小孩子更乐。每个村子都有集市,人多得很呢!家家都去买些外面贩过来的年货鱼,小孩儿的新衣服。炮仗是最受欢迎的。丰年里的年关家家欢笑,谁家杀了猪都要请全村吃饭,这样轮上一轮正经要热闹好一阵子的。
山里只有一条崎岖的公路通向外面,主要的交通工具是马车,农忙时节侍弄地平时上山挖药打柴年关去赶集都是满车人有说有笑。有几家生活条件不错的也有自行车,我们这群孩子戏称之?铁驴,再大一大,又有几家买了摩托,我们又给了个谑称电驴。
爷爷是村里最有学问的人,他该是中国最后一代私塾弟子吧,可惜生在那个年代,太爷爷给他的书生功名梦就随着那时候弥漫的战火硝烟逝去了。但家中的藏书还颇多,虽大都破破烂烂却也四书五经具全。小的时候,那些东西是我的噩梦别人家的孩子放了学写了作业后都在玩,可我不行,要背书,不懂可以,但背不出来却绝对不行。每个月只有两天可以不背书,据爷爷说那是他们小时侯给先生送东西的日子。
说来也许好笑,那时候的我虽然书上的大部分字都不认识,可却可以把那些晦涩难懂的方块流畅地背出,也许就是因?这样被逼出来的“满腹经伦”,我从小学一路到高中语文成绩都非常好,尤其古文和作文,我在作文中“掉书袋”出来的句子好多老师都不知道出自何处,偏偏又很贴切,他们只能一次次看着我兴叹这个小子究竟读了多少书啊!
可能是被爷爷感染的,也可能这种性格本就一脉相传,父亲也有逼我学习的习惯,不过还好不是书本,而是他生平唯一的嗜好和得意绝技二胡。这个中国古老的民族乐器是那个我觉得无比黑暗的时候我唯一的乐趣,盛夏吃过饭的时候坐在小院子里,听着马鬃摩擦琴弦震动皮鼓传出的悠扬乐声,我很容易的就陶醉了,琴弦把手指磨出水泡都浑然不知。
就这样在四书五经和二胡中我走完了从小学到初中的路并以优异的成绩(英语除外)考上了高中。
高中的时候在离家二十多公里的县城,楼多了,也终于见识到了日光灯管和电风扇。比起村里,这里无疑要开放得多,我也开始对外面有了一些向往,小孩子总是渴望新奇的东西的。
我知道考大学是唯一的途径,所以我学习很努力刻苦,成绩也很让人满意。
山里只有一趟汽车每天中午来回往返,我也每周都回家,但却没办法赶上汽车的时间,所以我是跑着回去。山里的生活给了我一副好身板,三年的高中生活有让我除读书、写作、二胡外,又有了一个爱好:篮球。
这当然与我们的体育老师有很大关系,听他自己说他曾是北京体育大学运动系的学生,当年“六四风波”的时候也激进了一下,结果当然是被“发配”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地方作教书的。他的水平的确不是盖的,到了大学我才知道我这个来自农村的小子居然有一套自己不觉得怎么样,却足够吸引女生眼球的球技当然是拜他所赐。
其实直到现在我都说不清楚出生在这样的地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那是个单纯的地方,人人淡薄宁静与世无争,却遗憾地存在于这个喧嚣复杂的功利世界,现实的冲击力有多大谁会想像得到……
人总是要向高处走的,这是宿命生存的宿命。都说弱肉强食是动物界的法则,可人类社会又会文明多少?优胜劣汰?不过是改了个说法而已,?什么弱者就没有生存的权利?以文明科技自我标榜的强者哪来的权力剥夺别人的生存空间?
我来到北京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天空可以是灰的,人生也同样如此。燕园是坐落在北京繁华之地海淀中的H大的校园一隅,风景秀丽,环境清幽,那时也算是我的乐园了。这里也有很多树,尽管我叫不出名,但那种熟悉的草木香气常使我流连忘返。
其实H大在名校林立的北京并不是很有名气,只是有几个专业诸如我们商学院和电力学院实力在国内数一数二,拥有国内一流的专家院士,但论综合实力充其量只能算是二流高校。初来的时候很多同学怨声载道,学校没有实力,教学楼不漂亮,图书馆藏书很少,当初?什么不报某某学校等等,可我却觉得一切都是那么新鲜,世界那么大,未来那么远……
记得和萧思云的初次见面是在我报到那天下午的宿舍楼前,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就是我们班的,她一个人开着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在一群男生的口哨和女生的议论中停在我们楼对面的女生4楼。那时的她披着黑瀑布般的头发,一副橘黄色太阳镜遮住了灵秀的大眼睛,上身着白色吊带小背心外披一层清纱,小巧圆润的肚脐上面还有一坠修饰,下身是天蓝色紧窄的超短裙,紧绷的大腿几乎全部裸露在外,腿型修长完美,再下面几条白色带子把她的莲足和厚高的鞋底绑在一起,每个可爱的脚趾上都是粉红色的指甲油。
她带给我的悸动不言而喻这是我第一次以一个正常男人的角度欣赏一个举手投足都散发出强烈青春美的女人而心中?生强烈震撼,她太美了!每个男人都会觉得能拥有她是一种莫大的骄傲,我也一样,然而我清楚地知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我们之间的差距太远,她可以开跑车,住高级公寓,而我的行囊除了几本旧书外只有一个二胡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永远不可能会有交点……
报到了,该交学费了,我也彻底傻了。对那个初出山里的我来说,这个外面的世界虽精彩却也有那么多的无奈H大昂贵的学费让我把助学贷款当作唯一的救命稻草,可到了这里才知道这个贷款要第二学期才能下来,而这半年的时间我不会得到任何资助,几近身无分文的我要怎么样才能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半年?
哈哈,半年在山里可以眨眼即逝,可在这里我却觉得它是遥遥无知的漫长。
那几天我找了很多老师包括领导寻求帮助,结果却是那么让我失望:婉言相拒者有之,冷眼旁观者有之,冷嘲热讽也有之我永远记得遭受这样的挫折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瞬间浑身被冰封了,一阵彻骨的阴冷从我头顶直泛到脚底,系主任办公室里的落地镜中我的眼神一片空洞,眸子里是死灰一般的沈寂。年少轻狂的我终于有了悲伤的觉悟:这就山外的世界,这些就是山外世界的人。
身处这样的一个环境,我只能绝望,无尽的阴霾云雾一般笼罩在我心头赶不走驱不散,那几天的我行尸走肉一般往返教室和寝室之间,耳边一遍遍重复着主任书记们那绝情的话,这一辈子里我大概再也不会有第二次可以把一个刚见面的人的话永远记在心里了。
班级里的人都知道了我的情况,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因?上课整整一个星期我没有和任何一个人说过话,我害怕他们也是一样的冷漠,我不敢也不堪再承受什么打击,我像一个害怕光明的野兽,只想躲在黑暗的角落,独自舔舐伤口。
班里的其他25个同学只是知道我叫林鹏,住在男2楼303室,是特困生而已。在他们眼里我孤僻、偏激、不合群,总之很难接触他们又哪里知道我心里的痛苦和愤懑?生活委员收班费、团支书收团费,当我支支唔唔说没有的时候,他们的表情有些无奈,有几个富家子弟也在嘲笑,但我已经不在乎了,心已经麻木的人还会在乎些什么?
我知道和班级里同学的关系不好有一半是我的错,毕竟他们还远不像领导们那么事故,只是我太固执地以?他们也应该和那些伤害我的人一样而不愿意接近他们而已。大部分城里的孩子其实也是一样的天真,他们极少认识农作物,但却对农村生活充满向往;他们也很希望自立,所以又对早当家的农村孩子很佩服。
所以虽然知道我很难接触,但还是有人试图帮我溶入这个集体,年轻人总是比较单纯和充满热情的。体育课上知道我的篮球技术很好之后,他们每次打篮球都叫上我,几个同学更是偷偷在我的桌上摆放各种招家教的海报,我永远感激他们他们让固步自封的我认识到了同样作?年轻人的他们真诚的一面,也让我那时侯的生活出现了转机。凭着出色的中文功底和一手好字我轻松地找到几份家教工作,有了经济来源,虽然仍旧紧巴巴的,但毕竟同以前已是天壤之别。
渐渐的,我的心情再没有那么坏了,在班里话也多了起来,我真的以?我人生里的这次危机就要过去了,我可以凭一己之力在山外的这个广阔天空中开拓人生的新境界了,可我又错了世界远没有那么简单。命运在这里再次和我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玩笑。
我一共带着四份家教,离学校都不是太远,星期四、五晚上的那份是教一个外企白领叶?荣的的儿子李曦历史。那个星期五是九月二十一号,我备过课后敲开了她的家门,却发现迎接我的是她完全不同于平时几乎是冷酷的脸。
“林鹏,你是不是偷了我家的钱?”叶?荣甚至都没有让我进门就在楼道里厉声问我。
“什么啊,阿姨?我什么时候偷过你的钱?你你丢钱了吗?”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问整得有些懵了,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
“你别装蒜了,我真没想到看你一本正经地像个老实人,好心地帮助你,原来却是这样龌龊!”她劈头盖脸的这一番话显然已经认定了我偷了她家的钱,看样子似乎还?数不少。
“阿姨,我想你是搞错了,真的不是……不是我,请问……请问您丢了多少钱?”这个时候我还算有一些急智,知道她已经认定是我,现在也许改变只好转移她的注意,然后把希望寄托在警察身上。
“你还有脸问这个?自己还没来得及查吗?哼再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就把那三万块钱还给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
天呐!三万?!我头上居然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多了这样一笔在我而言无疑是天文数字的债,“阿姨,你冷静一点儿好吗?你和小曦都对我很好,我怎么能……怎么能做那种事呢?我真的没有拿过您的钱会不会是您放在哪里忘记了……”
“看来你是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了,那好……那好……”她没有再理我,而是掏出了手机,没多久我就被几个警察带走了,我只记得其中的一个叫叶?荣嫂子。
其实他们根本是没有权力抓我的,他们什么证据也没有。但对法律几乎没有什么认识的我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折磨了一个晚上。我自己也不知道那个晚上我是怎么坚持过来的打,毒打,先是手,然后是皮带。
我死咬牙忍着流泪的冲动狠狠地看着他们,这是警察吗?怎么这么像穷凶极恶的还乡团?我也没有承认,事情本来就不是我做的,我?什么要承认?最后他们实在问不出什么了,第二天很无奈地把满眼血丝鼻青脸肿的我送回了学校。进校门的一瞬间,我无法抑止地长吁一口气我从来没有觉得这个学校这样的能给我安全感。一切都结束了,我告诉自己,这个社会还是要讲道理的。
到了宿舍,我却忽然发现我的衣柜被翻得乱七八糟,几个舍友都用奇怪甚至鄙视的目光看我,我笑着问他们怎么了,他们的回答却再次把我打进了冰冷的地狱有人怀疑我盗窃。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们的眼光大部分是含着鄙夷的,我的心一凉:完了,完了……
下午上课的时候,我看到了给我打击更大甚至让我绝望的事学校给了我一个留校查看的处分,我看着那张红头文件:鉴于林鹏同学在校外因行?不端被控告有盗窃嫌疑,严重损害了学校和当代大学生形象,经研究决定给予留校查看处分……
食堂前公告栏里,这份文件被摆在最显眼的位置,看着对我指指点点的学生们,我意识到:所有人都知道了我是一个小偷,哈哈,我林鹏是一个小偷小偷我欲哭无泪,那天的晚饭我很难得地在拥挤不堪的食堂里独自一人占着一个桌子。
本来刚刚燃起希望以?一切都会好转的我就这样再次轻易地被别人击垮了,我发现我居然并没有想像中的那般痛彻肺腑的难受,他们不值得我难受,我只有愤怒,无尽的愤怒,可我又该愤怒什么?也许我本来就不该拥有这样的一切,现在的境遇只是把我还原成最开始的状态而已,面对着这一切,我大力地喘气,仿佛要把它们呼出我的灵魂一样,天色也开始逐渐暗下来,一如我的心情。
宿舍是没有办法呆了,拿出二胡,我走进了燕园。它是我最忠实的夥伴,也是现在的我寄托对家人思念的最好方式了。
残阳夕照,红云萧瑟,悲伤的景,悲伤的人,于是那首同样悲伤的曲子《二泉映月》就这样在燕园的树林间传出。从前的我不太喜欢这只曲子,她太悲伤,生命中是应该充满欢乐的,而现在我终于完全体会了阿炳创出这首曲子时的心境。
明月 ?凉 独断肠伴随着魂断神伤的乐声,我的眼前依稀浮起阿炳孑然一身走在小巷的孤单背影,那样?苦;她的心上人在离别之际含泪?他脱下红肚兜,几多无奈?不眠之夜,他握着爱人唯一遗留之物声嘶力竭地哭泣……他爱错了吗?没有人能告诉他,陪伴着他的只有明月和湖水,湖水不语,明月无声,静静倾听他满腹的忧伤在指间流淌。
某些方面也许他还算幸运他在乐曲中倾注的无尽的忧伤至少我会懂,可我的痛苦谁来了解?我又究竟做错了什么?泪珠终于不争气地滚落我的面颊,一滴,两滴……眼泪啊!如果你能流尽世间丑恶,那么我情愿就这样决堤般流干。
这一刻,我这个山里的男子汉就像摔倒的小孩儿望着妈妈一样委屈地哭着,不断地自怨自苦,直到那个温柔的声音出现。
二、念奴娇
在我心情转好那个阶段,我和班里的大部分人都有了接触,但有几个人我还是从来不搭话的,萧思云就是其中之一。事实上她也是一个让我感到奇怪的人:第一眼的印象里我觉得她该是一个很娇气的千金小姐,脾气一定很大。可这些天的同班上课我又觉得她不是这样的人听那几个球场上的兄弟说过她老爹是北京有名的大型私企老总,身家几十亿。
班里有几个富家子弟整天围着她打转,殷勤献得让人?心。而对这些纨?子弟的纠缠,萧思云总是处理得很好,从没有对谁表现得过于亲近或疏远,对每个人都都保持着适度的距离,她的人际关系处理得很成熟。班里有两个圈子富人和普通人,惟独她是在两个圈子都有很好人缘的人。在学校里,她也没有什么富家小姐的娇贵习气(那辆跑车除外,据说那是她已经过世的母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她学习很努力,各种活动也参与得很积极。
太阳雨文学舍是我校最大的社团,也是全国知名的学生社团之一,而萧思云以一个大一新生的身份刚刚进入社团就得到了社长(一个大四女生)的赏识,凭借着过人的文才和组织能力(只是听他们说,我心里总觉得也许还有其他一些不?人知的能力比如家庭背景),现在已经是副社长了,而那个社长正忙于考研复习,实际上,现在文学社的工作和活动都是她在负责,而且井井有条。
我知道她和我并不是一类人,所以并没有打算过和她接触,老实说我甚至有些讨厌像她这种在什么地方都可以把眼球吸引住的人,于是今天她的出现也让伤心的我有了点吃惊。
“你拉的真好听,我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感动人的《二泉映月》呢,真谢谢你!”她见我停了手,就轻轻地走了过来,看得出来她似乎在我旁边站了好久,依稀中,眼中还闪着泪光。
她今天穿的是一袭天蓝长裙,微微的晚风中好像一朵清幽的水仙??向我飘来。可惜在我看来却是那么的刹风景,我心中那股翻腾的抑郁之气并没有得到丝毫减弱,甚至还有转向暴戾的势头。
“对我,你们永远都不用说谢谢,记住我是个小偷”我转过头来,擦干脸上的泪,继续凝望着平静的未名湖。
“我……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很不好……我……我相信那是他们误会了你,不是吗?”
“误会?哈哈,真他妈可笑,一个‘盗窃嫌疑’就能给我扣一个留校查看的大帽子,你们这些人还真会误会啊!不过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我语气转冷,这个时候她这个校内各方的宠儿站在这里只能让我的心更乱。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打扰你很……很冒昧,但我不是有意的,我只是从这里路过听到了你忧伤的琴声,触动了一些回忆,才会想到……想到过来和你说说话……”她大概从来都没有学会过道歉吧,说软话都说得这么无辜。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被我的眼神扫过,她的身体似乎颤了一下。
“对不起,你可以走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我声音平淡地下了逐客令。
“对不起,打扰你了,最后跟你说一句:一切都会过去,不是吗?再见。”
“等一等!”
她站住了,“还有事吗?”
我突然觉得这样对她有些过分,但在她面前终究还是有些自卑夹杂着气愤的情绪,山里人最后的一点傲性让我不甘于这么轻易地就该低头,所以本来打算说的一句“谢谢你”到了嘴边就变成了另外一句,“拜托你下次不要胡乱施舍你那虚?的爱心,有的人根本不需要!”
“林鹏你得罪我了真想不到你是这样一个人你记住:我会报复的!”这次我是真的伤了她,她眼里满是委屈的泪,冲着我大喊,富家千金就是富家千金,再温柔也会有脾气的。
少年心性的我又是正在气头上,如何忍受得了?“哈哈,你们这些?富不仁的?夥就只会把能耐都用在弱势的穷人身上吗?来吧,老子受够了!”
“你等着呜呜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她哭着跑了。
面对这个结果,我笑了,很苦的比哭还难受的笑,明天……明天又会有怎样的“惊喜”在等着我?那天晚上,我没有再回宿舍,就这样在林间草地上静静坐着,回忆儿时和大人们一起出远山挖药夜宿山间的日子,虫鸣鸟叫,山泉淙淙,大人们围着火堆儿喝酒聊天,小孩子就在树林里藏猫猫,那样的单纯美好,无忧无虑……
远处,校园间点点灯光亮起,冲淡了星光,也冲淡了人心,我心中一动,掏出随身的圆珠笔,在纸上留下这样几句:
烟雨楼台,飞卷去,霞雾尘土残阳。
繁华市井笙歌夜,何诉孤苦?凉?
江淹才减,蜀安游逝,寒冻杜陵亡。
莫笑强愁,终是灯影星光。
秋风落叶,非是两点尘土,一分流水足伤。
灯下朝朝暮暮,年轮依逝路旁!
远城独坐斟觞饮,心无语泪两行。
故人已杳,酹樽空敬四方。
天明了,我的心也逐渐冷静了下来,我知道我昨天又犯了个冲动的错误,萧思云这样的人不是我能得罪,也得罪不起的,也?那是蛮横的态度感到有点儿后悔,也许她并不是我想像的那种人的,我对她第一次?生了一点稍稍的歉意。不过随即释然:她并不是我想像的那种人?那也只是我的幻想只是也许而已,谁知道今天我又会怎样的生不如死?天下乌鸦本就是一般黑的,他们也只会向我们这些穷人炫耀他们的金钱和势力。
课是不能不去上的,尽管我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呆在那间周围满是诧异嘲笑的眼光的教室,老师在台上的照本宣科也丝毫提不起我的兴趣,但我毕竟只是刚刚报到不过一个月的大一新生,对翘课这个大学生的必备素质还只是敢想不敢做。
出乎意料的是,今天我像往常一样垂着头最后一个走进教室的时候,似乎没有和往常一样感觉到教室里的议论声突然一滞,然后每个人都迅速拿起书本装模作样,即而无比压抑郁闷的感觉笼罩在教室上空。人人都在埋头看书,根本没有人?头看我连坐在最前排的萧秋云也没有?头,但从她没有完全低下的脸上我瞟见她的眼睛有些肿。大概是昨天哭了很久吧我心里再度涌上一点歉意。
这大概就是人说的梨花带雨总能让人起怜吧,面对一个伤心哭泣的美女,自大男人们总会忽略她们犯下的任何错误,妈的,这叫怎么一回事!
我压下心中的一点怆然,靠着墙走到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坐下。离上课还有几分钟的时间,正当我拿起图书馆借的教材想看看今天该讲些什么的时候,萧思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很抱歉,打扰大家一下”她的声音还是很温静,只是嗓音有些沙哑。
我心道来了,刚刚还对她抱有的一丝幻想彻底破灭了,想不到她也是那样的人。希望没有了,我心里剩下的只是愤怒和不齿:来吧,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样的手段报复我。我?起头冷冷地望向站在讲台上的她。
“我是想向大家宣传一下:我们太阳雨文学社正在举办一次面向全校新生的征文大赛,文章内容不限,长短不限,题材也不限,只要是各位同学的原创文章即可。其实本来文学社马上就要张贴大幅海报的,但是但是由于这是我第一次组织这种面向全校学生的大型活动,所以请大家积极参与,实在不愿参与的也请帮忙宣传一下就当帮我的一个忙好吗?”
同学们自然大声附和,我却大跌眼镜,这根本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两回事嘛,我还在哪儿胡想什么?我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冰冷甚至充满挑意味的眼睛也缓和下来,暗怪自己未免有些小肚鸡肠疑神疑鬼自作多情,那些摩擦是我们两个之间的,她还没有卑鄙到在全班同学面前解决吧。我对她竟有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好感。
这时,坐在前排的张晓丹提出了一个问题:“思云,我想问一下,既然是大赛,那取得名次的作者会有什么奖励吗?”
张晓丹据说是萧思云外我们班第二才女,只是长得没有萧思云那样明艳,但也是很清秀的女孩子,好像来自江南水乡苏州。
这无疑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很多人马上也发问,“对啊对啊,有什么好东东吗?”“是啊,我也想知道。”连我也有了点兴趣。
萧思云水般的眸子扫了大家一眼,“其实获奖作品除了可以登在我们下一期也就是十月份的《太阳雨》杂?上外,并没有什么特殊奖品。”
听到她的这般说辞,同学们又是哗声一片,有不满的,也有高兴的。
“哇,好小气啊,还是全国第三大学生社团呢!”
“也不错啊,《太阳雨》可是国家承认的省级期刊,还面向全国发行呢,有稿费就不错了,况且还会有那么多人看到,没准儿啊还会有美女读者来信呢,到了那个时候……嘻嘻……”
“做你的大头梦去吧,那可是像萧思云和张晓丹那样天才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啊,就你的两把刷子,你别告诉我你是想拿个奖回来?”
“也不是没有有可能啊,‘最佳小学生作文奖’和‘最佳流水帐奖’一定非你莫属,是不是啊张子健?呵呵”
“去你的,那‘最难辨认字体奖’也一定非你莫属。”
“请大家静一静,我知道光有稿费体现不出大赛的特点,而我也是第一次办这样的活动没有太多的经验,赞助商也没有联系到,不过可以告诉大家本次大赛我们请到了着名作家王晓波先生和《中国大学生》杂?的主编钟岩先生,还有我们H大人文科学院院长郭敬儒教授作评委,而且获奖的作品将有机会在《中国大学生》杂?上刊载,并被评委推荐到其他国内着名文学杂?,另外三位评委老师还可能会现场指点一下获奖作者。由于是第一次,所以这已经是我能做到的极限了,请大家原谅。”
纷纷的议论并没有让站在台上的萧思云有半分紧张,她的语调仍不缓不慢。
这几句话一出果然教室里再也没有了不满的情绪,对一些文学爱好者来说能有机会和王晓波这样的作家面对面还是指点自己,那其他什么稿费发表机会都是次要的了。
我也有些动心了,高中的时候看过王晓波的《黄金时代》和《青铜时代》,非常喜欢里面的两篇小说《我的黄金时代》和《万寿寺》,如果有机会可以和他交流,我当然会非常高兴。
参加?还是不参加?我心里很矛盾:这个机会非常难得,对自己的实力我还是有点信心,虽说人外有人我自己也不认?我一定会拿到好名次,但写出一篇有特点的文字以引起几个评委的注意,我还是很容易就做得到的;参加?班里的同学会怎么嘲笑我?把文章交给萧思云她又会怎么看我哗?取宠?还是怀疑我的本性认?那只是我不知道从哪里抄过来的?真是好笑:我本以?我可以不在乎这些了,可这些真的要袭到我身上的时候,我发现我还是没有任何承受力,我该怎么办?
整整一上午我心乱成一团,思来想去一直在琢磨这个,老师讲的内容我居然没有听进去一点。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了太阳雨文学社关于这次活动的大幅宣传海报,上面还特别交代了投稿方式可以在太阳雨的主页论坛上注明“太阳雨征文”字样并在文后写明作者姓名及院系班级,也可以以班级?单位统一交到教3楼C区202室太阳雨文学社……我马上感觉心口通畅无比,压在上面的大石头突然不知所踪,困扰了半天的问题迎刃而解,原来不用一定经过萧思云的手啊,我还一个人在那儿犯傻个什么劲儿?
半个月后,刚刚过完国庆长假回校的萧思云在公寓里打开了自己的DELL笔记本,“咦?这是谁的作品?竟有如此功力!”刚登陆到太阳雨的论坛,就发现了好多征文,随手打开一篇就让她吃了一惊。
这是一首词:
念奴娇并序
作者:山之殇
辛巳初秋,未名湖畔伤怀,得此篇。
烟雨楼台,飞卷去,霞雾尘土残阳。繁华市井笙歌夜,何诉孤苦凉?江淹才减,蜀安游逝,寒冻杜陵亡。莫笑强愁,终是灯影星光。
秋风落叶,非是两点尘土,一分流水足伤。灯下朝朝暮暮,年轮依逝路旁!远城独坐斟觞饮,心无语泪两行。故人已杳,酹樽空敬四方。
萧思云虽生于富贵之家,但受爷爷奶奶影响,从小就很喜欢中国传统文化,也是一个才女,当然读得出这该是异乡学子因思家而起兼怀古之作,字里行间都透着哀伤,虽然淡淡的,但却更持久地萦绕心头。
她很想知道作者是谁,忙把帖子拉到最后,却发现除了长长的一堆网友回复之外根本没有作者其他资讯,她眼中忽然浮现了一个坐在湖边边拉二胡边伤心哭泣的背影。
“怎么可能是他?真是奇怪!”
她轻轻摇了摇头,仿佛要把那个不该出现的人从脑中甩出去。可她发现总是失败,她越想忘,那道身影就越清晰。她又记起了那天晚上他望着湖水时极度伤心的眼神,她见过很多女孩子哭,可从没有见过一个身高一百八十多公分的“大男人”也能哭得这么委屈,她也从来没有想过一双泪水不断涌出的眸子里可以流露出那么多那么浓郁的悲伤和绝望。
那一曲《二泉映月》也一样轻易地就打动了她的心,她也不由得回忆起已经离她而去的母亲,从前听CD的时候也会黯然神伤,但却绝对没有那天听他演奏那样印象深刻,他……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叮呤呤”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萧思云的回忆,她匆忙扫了一眼电脑显示屏,天呐自己居然这样走神了近一个小时,今天我是怎么了?拿起手机的时候,她轻声问了一句,显然很?自己今天的失态纳闷儿。
一看来电显示,是父亲的好友郭敬儒的电话。
“喂,郭伯伯你好。”
“小云啊,回学校了?假期还玩得开心吧。”
“哎呀,开心什么?郭伯伯你和静雯姐姐又不来我家,都无聊死了。”萧思云小女孩一样噘起小嘴在电话里和H大人文科学院院长郭敬儒撒着娇。
“呵呵,好了小云伯伯不和你打诨了,这几天是真的有事,最多下次伯伯赔给你好不好?对了我想问问你:关于你组织的那个征文活动,你订的截止日期是哪天?”
“是10月31号啊,人家告诉过你的伯伯,你居然不放在心上,哼!气死我了,再也不理你了。”
“呵呵,真的吗?那我可要开一瓶老酒庆祝一下,以后身边少了一个缠人精呢。真好,这下最少多活10年呢。”看来郭院长也很开朗而且对这个小姑娘还十分溺爱,居然也在开着玩笑。
“郭伯伯就知道欺负人,当心我到伯母那里告状”
“呵呵,别别开个玩笑嘛,别扯到她那里去。我哪里舍得我们美丽可爱的小云呢?没了你在身边缠我,我这几天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看来这个大院长似乎有些惧内。
“噢,又只顾和你说笑忘了谈正经事了,是这样的,伯伯20号要去美国,可能要一个月才回来,所以关于你给我的那个评委的任务,我看好像是要呵呵要完不成了。”
“不行,这次绝对不行,伯伯人家和你说过的,这是小云第一次组织这么大的活动,你怎么能让我失信于人嘛,伯伯”萧思云又使出了她小女孩的看家本事。
“这次是真的没有办法推了,人家已经约了我好几次,都被我以工作太忙?
理由推掉了……“
“那这次你是真的工作忙啊,也推掉啊。”
“这次美国那边三个学校联名向我发出邀请,我再不去不是显得中国人太不识?举了?所以很抱歉小云,这次伯伯是真的要失约了。”
“哦,是那样啊,那我就……不行,要不这样好吗,郭伯伯?现在我们也已经收到很多稿件了,你能不能把现在的这些全部看一遍?”
“噢,那好像还可以,这样吧,你明天把现在你认?有水平的稿件送到我办公室来,唉!真是怕了你这个小丫头,非得榨干我的最后一滴汗不可,呵呵。”
“好的,伯伯,我明天上午就给您送去,你可不许不在啊。”
三、课堂的激烈辩论
10月8号上午,H大人文科学院主楼顶层院长办公室里,萧思云刚刚把一些手写的稿件以及列印好的网上稿件交到院长郭敬儒手里,正坐在一旁静静等候着。
“咦小云,这个是谁写的?”
萧思云不用想也知道郭敬儒问的一定是那首《念奴娇》,于是根本就没有过去看就直接回答:“别问我,我也不知道那个笔名叫山之殇的人是谁?”
“呵,小丫头,你怎么知道我要问的是这首词啊?”
“伯伯,你不知道”萧思云说到这里脸居然红了一下,“昨天晚上你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也是刚刚看到这篇让我吃惊的作品正在想作者会是谁。”
“有意思有意思,哈哈,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意思,我看他是太得意忘形以至于忘记了自己的署名吧。”郭敬儒头也没?地继续盯着那简简单单的一百多个字,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觉得不会,这篇文章的作者一定不会是那样的人。”萧思云的脸居然又升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嘻嘻,你凭什么那么肯定?噢我明白了:唉,看来我们的小丫头真的长大了,居然也会喜欢人了,哈哈!”郭敬儒终于?起了头,满眼的促狭和得意之色,像是占到了多大的便宜一样。
“伯伯又来了还调笑人家?”萧思云这次站了起来,还不住跺脚,脸上的红云却是久久不退,显然是被说中了心事。
郭敬儒倒也懂得见好就收,毕竟是看着这个丫头长大的,自然知道真把她气得太急吃亏的还是自己,马上正了脸色问道:“小云,你对这首《念奴娇》有什么看法?”
萧思云见他不再说笑了,也重新坐下,皱了皱小巧可爱的鼻子,随即答道:“其实这首词是胜在情感。无可否认作者绝对有着很好的古文功底,但从这里体现得不多,其实它最打动我的是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哀愁,虽然并不是很浓烈的伤心,但这种淡淡的似有似无更能让人共鸣,因?它消逝地远比浓愁黯伤慢,所以也让人更觉得伤感。”
“好!有见识,呵呵,看来现在小云还真的不简单呢!唉,时间真快啊,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伯伯还记得你刚满月的时候那机灵的样子呢!”
“伯伯”萧思云见郭敬儒罕见的感怀起来,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好轻声唤了一句。
“呵呵,想不到我这么年纪一大把还会像你们一样,动不动就愁啊愁的吧?
唉,还不都是这个山之殇搞的,以后你一定要替我好好教训他。对了,昨天你说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在想这个人是谁,难道会是一个你认识的人?“郭敬儒情绪转得还真快,不过思路跟得也快,看来真是个人精啊!
心中想的事被问到,萧思云也顾不得还击他刚刚的调笑了,若有所思地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但我会查清楚的。好了伯伯,你继续看吧,对了,先看看我的文章怎么样?”
“呵呵,你的也不错啊,很好的抒情散文啊,语言优美,文字精练,不过说实话:好像和那篇有点差距。”看过萧思云的文章,郭敬儒再次?头不过却是很认真的语气。
“差距在哪里啊?人家怎么不觉得?”听到自己的文章被郭伯伯说差了一点儿,萧思云有些不甘的问道,她虽然没有其他富家小姐那么蛮横,但这样从小被人捧着的女孩要承认比别人差一点还是会有些不自在的。
“还是在情感和意境上。你的文章太秀气,一看就是出自小女生手笔的触景生情,没有大气,而那首词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他还是一个男生呢?不也是愁啊愁的,简直是比女生还小女生嘛。”萧思云还是有些不服气。
“这你是真的错了,他也是愁,却是思家、怀古,和你的不一样。其实男人也完全可以愁啊,并且和女人的愁不同,他们愁国愁家李白杜甫白居易这些大家哪个不是愁?可写出来的诗却都传诵千古。你该知道:男人的愁,远比女人的更深,更苦……”
“嗯,小云懂了,谢谢伯伯教诲。”萧思云果然不同于一般女孩,马上认真地接受了批评。
走出人文科学院大门的时候,萧思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找出那个山之殇到底是谁。
11月份,征文大赛的结果出来了:我的那首词居然获得一等奖,按道理说我应该高兴的,可我却郁闷得再次一筹莫展。王晓波并没有对我的征文?生太大的兴趣,而是叫去了几个写些拐弯抹角骂社会世态炎凉,骂人生暗淡无奇的文章的作者,看来这个大作家还真是有些随心所欲,全然不顾他人看法本来怎么也要给我这个第一名点儿面子的嘛。
更要命的是获奖名单上我的笔名后面还跟着个小括弧,里面是“请这位同学速与太阳雨文学社副社长萧思云联系”。天啊,我怎么敢和她联系?我真的和她联系了,她又会怎么看我?她会相信我吗?当初投稿的时候就是怕她误会我才没用自己的真名,可现在又真的有点儿欲盖弥彰了如果她问我“这既然是你的作品,?什么你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写”我该怎么回答?
唉!想不到一时的冲动竟又给自己惹下这么大的一个烦恼,坐在床上,我不停地锤着自己的脑袋……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还是那样冷漠,在班上和宿舍都很少和人说话,多余的时间都在图书馆过去,不停的看书,有好的就留几篇感想,不知不觉中我的读后感(包括其他感怀时的文字)已经堆满了两个日记本。
学校附近叶?荣家住的那个小区是没法找家教了,不过我在稍远点儿地方又找了三份,顾主都对我不错,我实在舍不得每天来回的公交车钱,就狠了狠心去旧货市场花了40块钱买了辆除了铃不响哪里都响的“铁驴”,来回倒也方便快捷。而那次征文虽然同学们也曾经议论了一阵子,关于山之殇究竟是谁的问题,但时间一久自然就渐渐被淡忘了,而我也始终鼓不起勇气“与太阳雨文学社副社长萧思云联系”,只好作罢。
大学中的第一个假期来了,考试我顺利应付过去,然后在腊月二十三的时候终于完成最后一份家教,又买了些北京的好吃的(红星二锅头北京烤鸭等)匆匆回家了。
再次踏进山里的土地时,望着那熟悉的山水,我的心很久无法平静我再不是那个离家时在父亲肩上伤心流泪的小孩子,不知道我的脸上是否也和心一样多了很多成熟和沧桑?
在家里,我没有透露在异地吃过的任何苦有些东西我应该独自承受了,让家里知道又有什么用??父母双亲徒增几根白发而已。
山里的新年依旧热热闹闹,而我却已经没有了从前那份玩闹之心。儿时的玩伴还在上学的屈指可数,大部分都已经开始了自己的劳动人生或外出打工或在县城作买卖,我们的共同语言也开始少得可怜,见面后虽一样热情不减嘘寒问暖,但之后就再没有多少话可以说了。我并没有因?自己在北京上学就觉得高他们一等,他们也没有什么放不开的,可是完全不同的际遇却使这样的两类人必然的疏远了。
这就时间的无奈吗?我不知道,我只明白了一点:在我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我又无法避免地失去了一些东西。所以我把自己关在屋里静静读书,抛开这烦心的一切去体味古往今来诸多文人骚客的喜笑悲伤。
父亲对我的变化也没有太多的诧异和怀疑,只淡淡留下一句“我儿子像个男子汉了”便对我作?不再过问。倒是细心的母亲总找机会向我问东问西,我耐心地一一应答,没有给她留下一丝一毫疑问和担忧。父母虽然态度迥然,但我感受得到他们对我的爱都是一样的深沈和无微不至。
剩余的闲暇时间我都用来陪伴爷爷。短短半年不见,爷爷又苍老了许多,斑斑白发昭示着他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我更愿意让他在这有限的剩余人生里尽享天伦之乐。爷爷一直以我?骄傲,看着如今在天子脚下读书的我言谈举止的变化更是老怀大畅。我把北京的几处名胜古迹详细地描述给他听,看着他津津有味的样子,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成熟了很多,也可以讲一些新见识给爷爷听了。
一个月的假期转瞬即逝,刚过正月十五我便又上了返校的火车。父亲没有再送我,任我一个人背起行囊。在他的眼里我真的是个大人了,可以独自去闯了。
学校里新年的喜庆气氛犹存,刚刚归来的同学也互相交换着各自从家里带来的土特?,我也敞开了自己的背包。
我带的都是些家里自制的果干和肉干,没有华丽的包装甚至看起来有些脏,几个好奇的同学在我热情的劝说下,犹豫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拿起一点肉干,洗了又洗放进嘴里。
“哇这是什么东西?太他妈好吃了!再给我一点儿”山东来的大嗓门张子健首先叫了起来,径直走到我的包前在里面胡乱抓了一把连洗都免了就塞入口中。
就这样我的东西很快成了热门货,没一会功夫我的背包就空空如也,当然我的床上也被扔上一大堆花花绿绿五?六色的塑胶袋,里面装着各式各样我叫不出名来的食品。我发现我和他们之间的芥蒂好像没有那么深了,原来时间真的可以改变很多东西的。这个新年会是一个新的开始吗?
第二个学期的大学生活就这样开始了,在班里我不再那么冷漠了,和同学的话也渐渐又多了起来,除了班里那几个整天围着萧思云转的纨?子弟外,我和每个人都可以在见面时打个招呼了,而萧思云也似乎忘了我曾经带给她的不快,有时也会和我在见面时说几句。
经历大学的初次洗礼,同学们也对大学生活有了彻底的了解,别的变化也许还不太明显,但跷课现象却明显地增多了。而我也很光荣的成?这浩荡大军中的一员,不过我是有选择性的跷课凡是和英语挂上?的课我一概缺席,其他尤其是和中国文化有关的课包括选修我都从来不翘。
同宿舍的人开玩笑说从来没有见过我这样的人:必修课不上选修课不缺。我一笑了之,我真的愤恨中国?什么要把英语作?必修课,还他妈的和毕业证及就业挂?,教育部主管这方面的人是不是脑袋被驴踢了?可我改变不了这些,我也只能以跷课来抗议。
那天是五月十九号,班长通知我们这些常跷课的学生今天必须上课,因?学校要考勤并“严打”,?了班级总体成绩我也只好去上下午四点那节会计学。
会计学的老师是个日本归国女博士,很年轻,听常去上课的同学说她讲课时夹杂着满口的英语和日文。
“股权资本英文叫*#,日文叫%;债权资本英文叫#*,日文叫%;资本公积金英文……”
我给她查了一下,刚上课二十分钟,她就说了十次英语八次日语,终于在她又要%#*$ @ 的时候,我实在忍不住自己的鄙视和愤怒了,站起来大声说道:“老师,我们知道你多才多艺,能讲一口熟练的英语和日语,但拜托你能不能别在上课的时候向我们炫耀,我们这是在中国,我希望能听到你用汉语给我们讲课。”
会计课是四个班一块上,一百多号人让这个教室里充满嗡嗡声,可我说完之后,本来乱糟糟的教室却忽然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停下正在进行的“工作”转而看着唯一一个和讲台上老师一样高的我,有几个人还偷偷朝我竖起大拇指。
讲台上的老师也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反应过来没有就我刚才的话回答却镇定地微笑说道:“开课了这么久这位同学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你以前来上过我的课吗?”
我当然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她觉得我这个常跷课的同学不配和她说这些问题,甚至她在嘲笑我听不懂。
“老师你知道吗?今天的确是我第一次上你的课,但是只听了这二十分钟我就?我以前没有把时间浪费在你这里感到庆?,老实说你的这种讲课方式不但一点不能激起我求知的兴趣,甚至我认?还是在浪费我们的时间。”我没有躲她虽微笑却一直?厉逼视我的眼神,和她对视着淡淡道。
“没有人逼你来上我的课啊,这位同学如果你觉得这是浪费时间那尽管出去啊,还有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拿考试来压你的。”
我的话已经有了攻击性了,她却还是没有生气,不愧是留日博士啊,连涵养功夫都和日本人有一拼,赶我走都是微笑着毫无气急败坏,而且还可以借我考试的事来显示她教师的“博大胸怀”。
“老师你说得对,其实根本没有人逼我来上课,我当然可以说走就走,可是我不忍心看着这一百多个中国同胞受你这种人的荼毒。”由于爷爷的一些原因我对日本人讨厌至极,看着她那一副日本人不卑不亢的态度我的心里就没来由升起一团怒火,语气也开始变得更有挑意味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这样讲课不也是?了能拓宽你们的知识面嘛,怎么叫‘荼毒’了?你和我说清楚!”她终于到了极限要发作了,脸上的虚?笑容也消失不见,上面是一层寒霜。
我知道现在就是想走也不可能了,不过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一定要让这种人知道作?中国人必须有的尊严。
“同学们,你们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也许你们忘了,那么让我来提醒你们:六十四年前的今天一九三八年的五月十九日,日本人攻陷了徐州,破城之后大肆烧杀抢掠,暴行令人发指;而今天这个女人在我们面前开口日语闭口日文,她作?中华民族的一份子连最起码的语言都要用日本的,她是什么?”说到这里我已经没有办法在掩饰我的愤怒,我几乎是颤抖着?起胳膊指向站在讲台上的老师。
“卖国贼”“汉奸”我的一席话终于激起了几个“有血性”同学的愤怒之情,有两个甚至也和我一样站了起来并毫不犹豫地喊了出来,这还真是在我意料之外。
“你们……你们这些学生怎么这样?呜”会计老师终于崩溃了,这样的帽子扣在头上她当然受不了,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这时候同学们才开始议论纷纷,还不时往我和另外两个看过来。那两个附和我的同学互相看了一眼,然后朝我走来。
“你应该就是那个曾经被‘留校查看’的林鹏吧,我是经济011班的赵智锋,哥们儿,好样的!”看来他还真是个不拘小节的粗人,居然在和我认识的时候也敢提我的“劣迹”。
“你好,小弟金融012班陈星见过林大哥。”这个更是有特点,竟然用古礼和我招呼。
我先握了一下赵智锋的大手,然后又回了陈星一礼道:“两位兄弟客气了,小弟林鹏不敢当。”
“妈的,我早就看那个老娘们儿不爽了,想不到林鹏你今天?我们大出一口恶气,真他妈痛快。走,喝酒去我请。”
我答应了一声这个心直口快的?夥,然后走上讲台清清嗓子向还在议论的同学道:“我就是那个因有盗窃嫌疑而被留校查看的林鹏,刚刚因?太冲动而导致这样的后果,向大家道歉,很对不起让大家没办法继续上课。所有的责任我会独自承担。”说完,我给同学们行了个礼然后,径直走下讲台准备和赵智锋陈星去喝酒。
出乎我意料的是不知谁带头掌声忽然响了起来。从开始的稀疏迅速变得雨点一般劈劈啪啪。
我本以?这些同学们都像以前一样在私下数落着我的不是,想不到这次我又想错了这好像该是我在这里第一次被别人认可吧。
一瞬间,我的鼻子酸了,我强忍住流泪的冲动,就在原地再向大家深鞠了一躬,“谢谢同学们!谢谢!”
坐在教室前排的萧思云看着讲台上那个曾经得罪过自己却又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大孩子一样满脸激动嘴里不断说着谢谢忽然很想笑,但随即心里又升起一股忧虑:唉!这个傻瓜,不知道自己已经闯了大祸了。
四、逃过一劫
我当然不知道我已经捅了大娄子教我们会计的老师叫王晓彦,是H大主管教育的副校长王大平的侄女,惹了她,我会有好果子吃吗?
萧思云也很不满意这个会计老师的教学方法,有一天和她的郭伯伯聊天抱怨她讲课差劲时,听郭敬儒告诉才知道了这个崇洋媚外的老师的身份背景。
“这个傻瓜,做事一点都不记后果,怎么办?那个王晓彦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而他……好像已经有了一次留校查看,再受处分就得退学了,哎呀怎么办?”萧思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这时候的自己就像一个妻子担忧闯祸的丈夫一样?一个惹过自己的男同学焦虑着……
“唉!可能又得求郭伯伯了……也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想到这个从小到大每次见面都要调笑她的“顽皮”伯伯,萧思云有些开心了:虽然每次都被他取笑,但自己何尝不是每次都能最后占到便宜,不是抢了这个就是要了那个,而这个时候伯伯都要大叹倒楣,还“痛恨”自己?什么老爱惹这个“缠人精”呢?
“呵呵”想到这里萧思云不由得轻声笑了出来,旋而又想到这次自己要?了一个男生求他帮忙,又不知道会怎样被他取笑,俏脸又浮上一抹红晕。
可是她没有想到当她把这件事的始末并把自己的请求告诉郭敬儒的时候,郭敬儒出奇的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而且面色出奇的严峻。
“怎么了郭伯伯,有什么问题吗?”萧思云见他在自己面前少有的严肃,不禁也在暗想她的这个要求有没有不合理的地方,不过怎么也觉得没有,一时没有了主意,不知道这个在学校德高望重的伯伯在想些什么,只好小声问道。
“小云,这件事伯伯不能出面帮你解决,不过我可以教给你个可能管用的办法,但能否成功就看你的了。”郭敬儒的态度依然凝重。
萧思云有些不理解,“伯伯,?什么你不能出面干涉?我一个学生又怎么行呢?”
“小云,你听伯伯说,伯伯也很佩服你的这个同学的胆色,现在的中国像这样敢于仗义执言的人太少了。我也不愿看见他就这样丧失求学的机会很想帮他,但这件事我却不适合出面。”
“小云还是不太懂,人家还以?你不喜欢他呢!既然你也喜欢他?什么不出面?”萧思云再次提出心中的疑问。
“小云你知道吗?我在我们H大虽然是院长,但其实他们需要和看中的只是我在学术界的权威地位和名气,也就是说在玩弄权术上我还远没有王大平他们来得狡猾,也没有那么大的实力。当然伯伯我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也不屑于干这种表面文明骨子里却更凶残的事。还有小云你想过我如果站出来替那个林鹏说话意味着什么吗?”
“如果伯伯你站出来反对处分林鹏就等于支援他的观点,那就是说……就是说伯伯你承认王晓彦是……”萧思云也是慧质兰心,当然一点就透,马上明白了个中关键。
“这可不是小事了,关系着王晓彦的名誉呢,现在这也是权利了,受法律保护的。”
“那我该怎么办才好,这个小子……这个小子这次可真闯大祸了!”听郭敬儒这么一说,萧思云可真彻底乱了方寸,急得不停来回走动还直跺脚。
“呵呵我还真从没见过小云你这么?一个男孩子的事上心呢,莫非这个林鹏是你的……”
“郭伯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打趣儿?快想个办法嘛”萧思云已经顾不得和郭敬儒斗嘴了,其实她也有点不明白自己?什么会?别人的事这么着急,而且这个人还欺负过她。
“我不是说过吗?这事只能靠你们学生的力量来达到目的。”郭敬儒脸色终于不再那么严肃,看来是真有了一些打算。
“伯伯你总不会让我号召他们去游行抗议对林鹏的处分吧,我有那么大的影响吗?”
“当然不是去抗议游行,我要你们那个社团再联合几个其他的社团办一个大型的关于爱国主义教育的活动,只要不违反什么规定,规模和影响越大越好。正好现在我这里有个国家级研究开发专案要找王大平配合,我会尽量让他在短期也就是这十几天里没有什么精力去关心别的事,然后如果你的活动很成功的话,那么如果王大平还想冒学生之大不韪处理一个‘爱国志士’,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学生的反应了。”
萧思云呆呆地看着面前这个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伯伯,脸上惊异的神色久久不退,似乎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萧思云虽然出生在富商家庭,但父亲却从不让她过问自己商业上的事只要求她安心学习,这种高超的手腕当然是她这种和其他人一样单纯的学生怎么也绝对想不到的。她也第一次认识到在这些大人面前,自己这样的学生是多么幼稚。
“那……我要办个什么活动啊?”好久,她才缓过神儿来问出下一个问题。
“这就得你自己想了,记住速度越快越好,规模和影响越大越好。我马上去找王大平,估计这会儿他都已经决定怎么处分那个林鹏就等开会通过了,我得赶快让他把这些小事往后放一放。小云你也快点儿回去想你要组织的活动吧,能不能成就看你的了。对了,什么时候有时间把那个林鹏带来让我见见,伯伯真的很想看看让我们小云丫头不遗余力担心的男生究竟有什么好呢!哈哈”想来是郭敬儒认?这件事这样差不多就应该能搞定了,又积习不改地开起萧思云的玩笑,不等萧思云回话,他早已经开门跑出去了。
与此同时,H大副校长办公室里,王晓彦也正哭哭啼啼地向她的三叔告着那几个学生的状。
王大平当然火冒三丈,随着浓重的呼吸,眉毛都好像在一抖一抖的,“这是什么学生,真是反了他了,居然敢上课的时候辱?教师?晓彦你先别哭,三叔给你出气,他叫什么名字,哪个系的?”
王晓彦更是伤心了,由于她没有点名的习惯,现在居然还不知道这个侮辱她的学生叫什么名字,这下真是窝火大了。
但王大平毕竟是在官场的老油子,关键的时候冷静还是做得到的,马上打开电脑调出学生资料库,把这个时间上王晓彦课的所有学生资讯都打了出来,让王晓彦对着照片一个一个对,很快就找到了结果林鹏。
“怎么又是他?看来这小子还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啊!行了,这次你可以彻底从我眼前消失了。”王大平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又小声嘀咕了几句。
“怎么了三叔,你认识他?”王晓彦已经停止了哭泣,正愤愤地看着相片中这个今天让她难堪的学生。
王大平当然认识这个学生,去年新生报到的时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曾经来找他寻求帮助,被他几句话就顶了回去。再晚一些时候又有人来学校告他在校外涉嫌盗窃,他本来想一口回绝到公安局去的,但那个女人的弟弟居然拿出了北京市局刑侦处的工作证,而且那个女的还说她有一大堆记者朋友,看来他们肯定已经让那个小子吃了很多苦头,但又实在没有证据,可又咽不下这口气,才会找到学校的。都说现在有点名气的都怕记者,像王大平这种教育部门的高级干部当然更重视自己的声誉,考虑到这一点,他就答应了可以给那个学生除开除之外的一切处分。
现在这个小子居然又在惹是生非,“这可是你自找的,别怪我了。”王大平又念叨了一句,然后对他的侄女道:“晓彦,你先回去吧,我会尽快给你个满意的结果的。”
“一定要他在全校学生面前向我道歉。”王晓彦走到门口时,又回头说了一句,见王大平点头这才放心地走了。
王晓彦刚走,郭敬儒就敲响了王大平的办公室门……
六天后,由太阳雨文学社和校学生会以及其他几个H大的有影响社团联合举办的以“拒学外语抵制外货与爱国的关系”?主题辩论大赛在学校大礼堂开幕。
由于学生反响强烈,本来定于在礼堂进行的最后决赛决定改在能容纳更多听?的学校体育场进行。
五月二十七日晚七点三十分,关于“拒学外语抵制外货与爱国的关系”主题辩论大赛最后决赛在H大刚刚投入使用的3号体育场准时开始了。
参赛的正方是H大人文科学院99级辩论队,这是一个实力强劲参加过全国大学生辩论赛并拿过二等奖的辩论队。反方则是H大商学院01级辩论队,该队是本次大赛中的一匹黑马,其中有两个人很值得注意一个是一辩萧思云,不但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辩论起来从容不迫,讲话时语调缓慢却逻辑性极强很少有漏洞;另外一个是四辩林鹏,这是一个几乎冷酷的男生,词锋很有文采却又犀利非常,常常压得对手喘不过气来,总结说辞简练却十分有力。
看来这个赛事的主办方还是非常有影响力的,体育场中间居然搭起了一个简易的舞台并有整套的灯光和音响系统,颇有些某明星演唱会的架势呢!
舞台周围人头攒动,整个操场被人围得水泄不通,赛后据调查H大3万多在校生中有近二万人去了现场,还有一些是因?嫌操场人实在太多而守在了宿舍电视机旁观看H大电视台的现场直播。
正方抽到的辩题是“拒学外语抵制外货不能体现爱国思想”,那么反方自然就是“拒学外语抵制外货正是爱国体现”,随着正方一辩的开始陈词,比赛开始了。
这个晚上从H大3号体育场旁边经过的北京人看着里面闪亮的灯光听着里面不时爆发出了喝彩声都在纳闷:哪个歌星又来这里开演唱会了,我怎么不知道?
而体育场里的观?都在?能听到这么精彩的辩论会大呼过瘾从一辩陈词开始双方就让人惊喜不断,自由辩论时间更是双方唇枪舌剑妙句层出不穷,特别是反方四辩那一句“照对方辩友的说法是不是意味着什么时候我们都不会说汉语了中国才会真正的强大?请问一个连自己的语言都失去了的中国人如何配作炎黄子孙?他死后有什么面目去见那些创造了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伟大祖先?”竟然把正方问得半天没有人起来答话,场外更是采声连天。
最后评委一直认定本场决赛反方获胜,不过用评委最后总结的话说:反方获胜并不代表他们的立场是正确的,谨说明他们在嘴皮子上战胜了正方而已。但听?却根本不管这些,只知道不断地配合着反方大喊“抵制外货,抵制外语”等。
台上的萧思云、林鹏他们更是?了自己方的胜利忘情地击掌相庆。
恰是这几天,北京的另外一个着名大学B大发生了日本留学生在晚会上侮辱中国人形象事件,全北京的仇日情绪立刻空前高涨起来,北京的日本大使馆整整被愤怒的学生围了三天。
五月二十九号下午,王大平一滩软泥一般倒在自己办公室的大椅子上,他已经精疲力尽了这几天真是忙得焦头烂额,?了郭敬儒那个劳什子研究专案疲于奔命地申请资金筹建研究小组,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事搞得他什么都顾不上了,自己侄女的事都没有机会解决。现在倒好了,全北京的学生都在抗议日本人,自己又怎么敢顶风做那样的事?他甚至有点庆?自己没有把那个林鹏开除回家,还好那是自己的侄女,什么都好说,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侄女的手机……
此时的我除了高兴之外也在纳闷?什么自己的处分还没有下来?那天光顾着自己痛快却忘了自己是在学校这个老师的地盘和人家对着干,后来萧思云更是告诉我那个会计老师是专负责教育的副校长王大平的侄女,我本来已经准备好卷铺盖卷儿从学校走人了,可是那个萧思云居然非要拉我参加那个辩论大赛。其实我最想不通的一个问题是:给我印象一向做事稳重的萧思云?什么这次会如此匆忙地办一个这么大型,而且本该充分准备的活动?
她该不会是被我那天会计课上的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点燃了中国人骨子里强烈的爱国情绪吧?她会是这么冲动的人吗?绝对不可能虽然我和她接触不多却也知道她毕竟是个女生,尽管在一些活动中表现出很强的处理事情能力,但应该还没有目空一切到认?自己可以在学校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步吧。难道……她是?了帮我?!
我自己都被这个想法吓了一大跳,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林鹏你他妈的别做天鹅肉掉癞蛤蟆嘴里的春秋大梦了,人家是什么人?巨富千金,天之娇女,开跑车,住高级单人公寓。你又是什么瘪三?山里来的乡巴佬,骑着到处叮?作响的“铁驴”,还有“盗窃嫌疑”头上一顶留校查看的大帽子扣着,这要成真的那该是多有特点的美女与野兽啊?
骂归骂可这个她是要帮我的想法却在我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觉得合理,萧思云啊,我可真想好好问问你呢。
这个时候的萧思云也在回味那天晚上决赛的激动,想到自己居然和林鹏最后忘情地击掌庆祝胜利,她白皙的脸又红了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和男孩子碰手呢。真想不到林鹏那小子的口才居然这么好,知识面也蛮宽的嘛,说起话来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可笑自己以前还以?他只是个木讷的呆子。唉,以后可千万别和他吵架她忽然不解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滑稽的想法?
她还不懂自己?什么最近好像特别容易脸红,不会是……不会是自己喜欢上那个小子了吧?!!不可能!我喜欢的该是那个山之殇才对。糟了!最近好像都已经把找他的事给忘了不行,我得赶快,萧思云开始强迫自己想那个文采风流的人,想他在那首词里飘出的震颤人心的缕缕哀伤思绪可她又发现自己总是把那首词和一个坐在未名湖边的孤单背影联系起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他那么黑又那么傻……她拿出一本诗集以驱走自己情不自禁冒出的这些古怪荒唐念头,然而书刚翻开她的脑子又开始停滞……郭伯伯还说要见林鹏呢,自己该怎么和他说啊?总不能说……那他岂不是成了我的……
我的情郎?
其实萧思云完全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让林鹏去见郭敬儒,比如说同样爱国的H大人文科学院院长想见林鹏这个“爱国青年”“激进分子”什么的,只是身陷局中让这个本来冰雪聪明的小姑娘乱了方寸而已。
一场本来在劫难逃的灾祸就这样在我的莫名其妙中烟消云散,日子又和平常一样了我还是照旧每天跷课泡图书馆,在偶尔去上的几节课上和同学们愉快地聊天儿因?那场辩论赛我在同学心中早已经不是原来的印象了。萧思云则好像有意在躲避着我,只是实在回避不了才和我打声招呼,我也一直没有什么机会向她提出心中的疑问,好在我本来就没有对和她往深交往抱太大希望,因此倒也没太在意。
大一的生活即将结束,考试我还是轻松应付过去,连那个会计老师居然都没有刁难我,听同学们说在那件事之后她讲课时收敛了不少,我也起了哪天见到她就向她道个歉的想法,不过却一直都没有这个机会。
暑假来了,我没有回家,由于可以全天开工我又多找了几份家教,这样每天从早上八点到晚上十点干了一个月,我挣了七千多块钱却也累得够戗!由于我的贷款三月份就已经批了下来是四年五万元,所以我基本没有了经济上的威胁,我把自己挣的钱往家里邮了五千,并写信告诉家里是我自己作家教挣的让他们放心等等。父亲很快回信了,里面说钱已收到家里一切安好不用挂念还叫我自己注意身体别太累着。
我心里一阵温馨:父亲对儿子的爱远没有母爱表露得那么明显,却一样深沈得让我感动,其实他对我的爱丝毫不下于母亲。
五、闪光和寂灭
新的学期?圈又开始了,经历了大一的朦胧躁动,大二的学生已经完全融入自己大学生的角色,不论夏冬都是一个作息时间,早晨八点起床,晚上十二点睡觉。一些愤青结束了自己的空想漫?彻底走向颓废,抽烟喝酒电脑游戏;还有一些愤青确立了自己的目标并?之开始不懈努力,自习自习还是自习。每一天都和第一天完全相同的不断开始和逝去。学生们的脸依然稚嫩,可心却已慢慢变老。
我仍如我。我在课程表里看见我的体育课名称已经由大一时的基础体育变成了选项体育才发现原来自己依然年轻,连身体锻炼都可以选修。我还是修我最爱的篮球,我们的体育老师换了,接替的老师叫杨华政,据说是我们商学院篮球队的教练。
九月和十月是大学里体育比赛特别多和集中的时间,秋高气爽的时节自然是室外运动的黄金时间。H大的“超越杯”校内篮球联赛也将按传统在九月二十日正常拉开战幕。这是我们学校的第二大比赛,全校二十个院系全部派队参加。比赛将分五个小组进行组内单?圈,每个小组前两名进入八强再捉对厮杀,电力队和我们商院队根据上次成绩将作?一号和二号种子队在决赛前不会相遇。
我的身体条件和球技让教练轻易地相中了我,训练赛上我能内能外尤其是弹跳出?,并且还有一手精准的三分球,表现让教练大?惊讶,他问我球技如此出色?什么去年没有见过我,我苦笑地告诉他去年这个时候正是我最郁闷的时候,我哪里还有心思打什么篮球。
“那就是说你的实力仅限于你的同学和我们队里的人知道?”杨华政也就是我们队的教练沈吟了一下,然后很奇怪地问了一句。
“应该是这样吧。”我虽感到不解,但还是回答了他。
“呵呵,好!好!这次可能有戏了,有戏了。”
“教练我不懂你的意思。”
他神秘一笑,“你就是我今年的奇兵,这次我要让电力系好看。”
电力系队一直是我们商院队的死敌,听说已经连着三年从我们头上抢走了校篮球联赛的冠军。杨华政虽然水平不输给电力系队的教练,可不管赛前怎么练,自己的队员一到了场上就是“怵电”,他一直很不服却没有丝毫办法。
其实论个人身体技术条件我们商学院实力绝对在电力系之上我一米八六的身高在队里不过是第四高度,我们的中锋外号“大壮儿”,身高两米,技术中规中矩,是H大校队正选主力中锋,战术以及球员配合也在伯仲之间。
唯独电力系队作风极?硬朗,有时甚至是野蛮,每一届商院队的得分主力在比赛中都被电力系照顾非常,受伤的事时常发生,这样几次商院的几个主力都伤怕了,当然以后在比赛中就不敢硬碰硬了,气势上落了下风,输球就很正常了。
按教练的意思,以商院队的实力没有我一样可以进决赛,所以在决赛之前我不会被当作主力使用,只以替补身份上场,并且“还千万不能表现得太抢眼,只是?最后一场决赛热身而已”。这好像就是中国足球队常说的“雪藏实力”吧。
呵呵,只是中国队好像每次把雪藏的人派上场还要输球,不知道我会不会也那么倒楣?
我知道了教练对我的期望,所以这阵子常常刻苦地独自练球我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但还没有到盲目自大的地步。
九月二十号“超越杯”开始了,H大宽阔的篮球场每天下午都是喧闹非常,各个院系的大幅彩旗随处可见,每个正在比赛的球场周围都是厚达几层的人墙,男生雄浑的加油声和女生偶尔的尖叫喝彩声共同交汇成一曲篮球赞歌,在上空久久回响。
一般来说文科院系的球队比如英语系法律系等的实力都比较弱,但这些院系又恰恰是美女集中的地方,所以那些强队的球员都很庆?抽签时能和这些文科弱队抽到一组,色狼的心理不用多说能在美女面前大出风头表现自己的男子汉气概自然求之不得。我们商院队就和英语系抽到了一组并且还是小组赛第一场。
我很讨厌英语,当然恨屋及乌连英语系也看不顺眼,那些女生洋里洋气的样子让我很想羞辱他们一番,所以这场比赛我表现得让教练很不满意第二节作?替补的我刚上场就有了一次精彩的抢断并直接分球创造了快攻机会;紧接着我又在对方防守的疏忽下进了一记三分,而本来按照教练的战术安排那种球是应该吊中锋打内线的。
最让教练上火的是后来大呼过瘾的我在又一次后场抢断之后快攻上篮时居然来了一记战斧式重扣把球狠狠砸进篮筐,还示威地面对英语系安静的啦啦队用扣篮的右手捶着自己的胸脯。不过随着这个重扣我的这场H大篮球赛场处女秀也告一段落了,教练马上叫了暂停并把我换下了场。和兄弟们撞胸庆祝后,我正想和教练也击掌相庆时,却发现教练看我的眼光像要把我吃了一样。
这个时候,我又听到旁边几个因?没有比赛来看球顺便也观察一下我们实力的电力系队员在小声议论着:“这小子是谁啊?以前怎么没见过?”
“商院怎么今年又有一个这么强的?”
我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忙向教练低头认错并保证自己以后的比赛绝不再犯。
教练的眼光这才稍稍缓和,看样子好像不计较了。
“教练,如果你就这样不让我再上场是不是有点儿欲盖弥彰?那几个哥们也不见得是傻子啊?”我指了指场边那几个不住找机会向我这里瞟几眼的电力系队员继续说道,“而且,像你这么有名气的教练怎么会在一个球员手正热的时候把他换下呢?这样反而会更让人怀疑的。”
“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告诉你的?一上场你就不是你了。”教练又瞪了我一眼。
“不好意思,我主要是看英语系的人不爽,下次下次绝对不会了,但是现在估计电力的人已经认定我们商院又有了一个很好的球员,我们再掩饰反而会让他们更注意和小心,所以……所以这招儿可能有点行不通了。”我挠挠脑袋,有些懊恼自己?什么又如此容易冲动。
“那也未必,一个球员某一场比赛发挥超常的事也是常有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教练笑得有点老奸巨滑。
我当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这场比赛我还可以上,而且还可以怎么过瘾怎么干,但以后就绝对不能这样了,我必须通过以后的比赛让电力的人认?我只是在这场比赛兴奋过度表现超常,其实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他们构成威胁。
结果这场我真的爽了:由于实力悬殊,在几乎是垃圾时间的下半场里我又上了十五分钟并表现抢眼,而且每进一球必对着英语系的围观女生们示威一下,让她们既不屑又不得不佩服。
场地另一侧一个不太起眼的位置,萧思云也在看这场比赛。其实本来她对这种比赛不太热心的,虽然以前也常去给院队加油助威,但大都是?了一个集体荣誉感,只关注一下结果就算了,从来没觉得十个大男人围着一个球抢有什么吸引人的。这次却是自己也不清楚?什么一听说林鹏也在系队就不自觉地主动跑来看了。
当看到林鹏在场上那与平常的低调截然不同的另一副张扬面孔时她开始也有些纳闷:自己只见过两次林鹏张扬的样子,那是在会计课堂和辩论赛上,其他的时候他都是默默无闻的,可这次他怎么那么兴奋,看他向那些女生示威的样子简直都有些嚣张的意味。不过她马上明白了:商院队是在和英语系打比赛,而那些英语系的同学在他眼里可能也算是半个汉奸了吧。
萧思云轻轻摇摇头笑了:这个让她忘不了的男生!有时候成熟得吓人,有时却又幼稚得像个孩子,还真是怪得有趣儿!不过随即她又是轻轻一叹:唉这个林鹏对她的吸引力越来越大了,每次面对她自己都可以把那个山之殇忘得一干二净,如果……如果他们是同一个人该多好啊!
“超越杯”还在继续,二十二号下午商院队迎来了小组里的第二个对手计算机队,虽然商院队干净利落地拿下了比赛,但该队超级替补林鹏的表现却让人大跌眼镜完全没有上一场的进攻防守样样开花,控球被断,跳投被扇,传球也失误连连,只上场了不到五分钟就被教练替换下场,并且一直没有再出场。
二十五号下午第三场小组赛林鹏的表现还是没有半点起色,在有限的出场时间里像梦游一样萎靡不振,好不容易有机会三分出手居然是个三不沾,一些因?
他第一场精彩表现而喜欢他的女球迷已经对他不抱什么希望了,看见他拿球也不再?他呐喊鼓劲儿,而有的男生甚至干脆喝起了倒彩。
场边的几个电力系队员也开始了议论:“这小子怎么回事?状态起伏还真他妈够大的!”
“屁!我看那天他一准儿是看见英语系那么多美女亢奋的。”
“那也有可能,英语系的那群妹妹我见了也浑身发热。”
“得了,走吧,回去和教练说别在他身上再下功夫了,我一个人绝对能防死他。”
我下场时宿舍的几个兄弟也皱着眉头问我:“林鹏,怎么搞的?这可不是你的水平。”
我神秘一笑,“现在还不能说。”
场边的萧思云也在暗暗担忧着:他怎么突然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一点精神头都没有,他该不是又有什么事了吧?
晚饭后,我回到宿舍,刚坐在床上,电话响了。
旁边的张子健接了之后怪里怪气地朝我挤挤眼睛,把电话递给我还捏上鼻子学着女生的声音:“你好,请问林鹏在不在?”
我没好气地骂了他一句,接过听筒,“喂?”
“林鹏,我是萧思云,你有时间吗?我有点儿事找你。”
“你有事儿找我?你在哪儿?”我有点奇怪。
“我在湖边,就是……就是你上次拉二胡的那个地方等你。”
我放下电话准备出去,张子健又朝我挤挤眼,“哥们儿,行啊!篮球打得这么臭还有女生约?走了狗屎运了吧?”
“去你的!羡慕的话你也找一个啊?”我和他斗了一句,就匆匆走出宿舍。
未名湖畔,萧思云正坐在一条长椅上不住地回头,见到我来就站了起来,用手轻轻掠了一下额前的几缕黑发,“你来了,坐吧。”
“有什么事吗?”虽然是第一次在旁边没有人的环境里和一个女生单独在一起,我也没多想,就在椅子另一侧坐下。
“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我……哎呀,我就是想问问你最近是不是又惹了什么麻烦?”
“麻烦?好像没有吧,我像是那么爱惹麻烦的人吗?”我挠挠脑袋有一些不解:难道我在她眼里是个浑身长刺儿的人吗?
“我是说看见你这两天打比赛时有些魂不守舍,才想问问你是不是又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了,我……我也许可以帮你的。”
“你一直在看我的比赛?”
“谁看你的比赛?你打得那么差劲儿,人家只是?商院加油去了,恰好赶上你也在篮球队罢了。”萧思云的脸有些红,她自己知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个男生面前口不对心,可是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语气里竟然很有些娇嗔的意味儿,而那通常是女生撒娇时用的。
“哦,原来你是?了这个!呵呵,谢谢关心,我没什么,真的没什么,难道我有很多时间可以去到处惹是生非吗?”我笑了。
“那你这两场比赛?什么打得……打得那么差?你知道吗?好多人都在骂你呢。”
“呵呵,这个现在还不能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会在后面的比赛里大放异彩的,你见过我的真正实力。”我神秘一笑,有些莫测高深。
“什么真正实力?噢你是说那天打英语系的那场?可是可是我怎么听好多人说那天你是”她有些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话说出来。
“他们说什么?”我追了一句。
“说你那天‘精力过剩导致状态亢奋发挥超常’?”
“哈哈哈”我大笑,好像根本不介意这个说法,一副非常开心的表情。
“你这人怎么回事?别人骂你你还会开心?”萧思云对我的反应有些哭笑不得,没好气地再问一句。
“别人怎么看我那是他们的事,我哪有那么多闲暇去管?重要的我们自己怎么看自己不是吗?”我收起嬉皮笑脸,有些感慨地道,这大概也是我在大一的一年学到的一个道理吧。
“你说得很对,林鹏,你能有这样的看法我很高兴。”萧思云看着我道。
“谢谢你的关心,我想关于这些如果决赛之后你还有疑问那么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
“我才不需要什么解释呢那是你的事,我可没有那么多时间管!”
商院在决赛之前的比赛还有三场,我依然是个在比赛里无足重轻甚至多余的人物,除了可以让主力下场恢复一下体力以外似乎完全没有什么作用,那些商院的球迷甚至认?我能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九月二十八号是“超越杯”决赛的日子,这是“超越杯”唯一可以在体育馆里打的一场比赛,校电视台也会全程录象,也算H大每年的篮球盛宴。
比赛在晚上七点开始。刚吃过晚饭,H大刚兴建的主体育馆里就已经快坐满人了中国的篮球水平虽然不高,但球迷却绝对是最多的。
与场外观?的热烈不同,球场上的气氛明显要压抑得多。电力是商院的死敌而且已经连续骑在我们头上耀武扬威三年了,商院的队员当然不服气。
“小夥子们,平常怎么打,现在就怎么打,有点儿咱们商院爷们儿的气势好不好?”上场之前教练给大家打气道。
“好”我们十二个队员加上教练围成一圈儿,右手伸到中间互相拍了一下轰然应道。
我仍旧是替补,上半场只在第一节结束前和第二节刚开场打了五分多钟,表现也还可以:拿了两个后场篮板,有三个助攻,还在无人盯防的时候投进两分。
比分一直咬得很紧,电力和我们商院双方你进一个我添两分,很显然这么打下去这将又是意志和气势的较量。
教练的眉头一直紧锁着,盯着场上的每一个变化或叫暂停或直接朝队员大声喊叫。
这个时候我也在场外冷静地看着场上的一举一动:电力系的主要得分都由两个后卫和那个身高一米九五左右的大前锋完成。
而他们的中锋尽管身高也有近两米,但在进攻中就主要是策应传球和前场篮板,防守中的后场篮板球和盖帽才是他的重点。他的防守很有一套:大壮有机会单打他的时候他还算有点收敛,但别人在突破到篮下单独面对他的时候他就没有那么好相与了他的防守脚步非常灵活站位也很好,我们的后卫很多次被他造成带球撞人犯规或者干脆被他赏一个大帽。
“教练,?什么不让大壮没有机会单吃他的时候就拉出来,这样空出一侧篮下可以给我们的其他球员突破硬打带来很多机会,最不济也应该能多造成几次犯规啊。”我向教练建议道。
“你以?我是傻子啊,我会想不到这个?”教练回头瞪了我一眼,“如果那样我们的前场篮板就更少了,二次进攻还有什么机会?唉就是刘宁太软了,要不然这个方法还真会管用的。”刘甯是我们商院的大前锋,后仰跳投的功夫一流,就是有些软,篮板球不好。
“我可以冲抢的,而且如果我突进篮下”我顿了一下,“我们大概就更少会有前场篮板和二次进攻了。”
“其实这还不是我最头疼的问题。”教练看着我,“我现在最?难的是我该以什么理由在这种关键时刻换下一个主力让你这个‘烂替补’上场才能让电力的老?夥不起疑心。”他说的老?夥自然是电力系队的老教练。
“哈哈想不到教练你也有卡壳的时候?”我有些嬉皮笑脸,“其实很简单哩,有人受伤被迫下场啊。你不是说每年碰电力都或多或少会有人受伤吗?今年怎么能没有呢?”
“希望今年的那个不是你。”教练显然心情好了不少。
六、无声的相送
不知不觉中三节比赛已经打完,比分是53比57,商院落后。2分钟的休息时间里教练又布置了一下战术,然后又小声在本场比赛发挥很一般的小前锋罗佳耳边交代了几句。听到教练的指示,罗佳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我又点了点头便再次上场了。
最后的十分钟,场边两方啦啦队之间的比试已经白热化了,呐喊加油声此起彼伏振聋发聩,场上的气氛却完全不同,每个人都不发一言,却更“安静”得让人窒息。
开场。商院队发球,组织后卫运球过前场并在弧顶把球交给45度角出三分线来接应的罗佳,罗佳拿球后沿三分线向底线运了两步马上一个击地把球打给提到禁区外沿的大壮自己马上沿底线继续内切,大壮会意地把球又给回罗佳同时屁股一撅让裁判不易察觉地挡住了防罗佳的人,罗佳接球后马上就是个挑篮儿,但球刚出手他就是一声惨叫球是打板入筐了,比分也被改写成成55比57,可罗佳却被电力上来封盖的中锋撞得倒飞回去,此刻正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小腹呻吟。
裁判见有人受伤马上吹了暂停,然后场上所有人都看见我们教练脸色很“阴沈”地冲上去问罗佳感觉怎么样,还能不能继续打。
那边电力系的教练却有些高兴地在给他的队员打气:“好样的小夥子们,就这么打,别看比分,防守时一定注意他们的传切和挡拆,换防要及时……”
这样随着裁判的笛声我在教练的“长叹”里上了场,罗佳也是一脸的懊恼:自己今天的手怎么这么凉?中投居然才六中一……
我要防的是电力系的得分后卫王博,他见是换我上场盯他,眼中马上流露出少许轻视,我也是同样轻蔑的一笑:教练的目的总算是达到了。下面就该看我的了。
电力系进攻,王博左路拿球。他没有急着运球,而是先以语言示意其他人向另外一侧拉开,我知道他是要单打我这个“菜鸟”一个立威。
我抛开心中得意谨慎地张开防守架势。运球晃动加速变向他几个动作一气呵成非常漂亮,也“成功”地从我右路突破,而此时左侧篮下空虚,大壮想补防已经来不及王博的三步篮已经起来了。脸上泛着略带得意的笑,王博仿佛已经听到了电力系观??他这个精彩的突破上篮喝彩声和记分牌的翻动声,然而这些都不过是他的想像,他只听到一个声音“啪”那是我紧跟在他后面在他的球刚挑出的时候把它定在篮板上的声音。
“好帽儿”拿下这个篮板后我听到大壮的叫声,然后发现我们的两个后卫早已快下到前场,我把球一甩就是一个二打一的快攻,当然轻松得手。比分变成57平。
“好球,注意防守”大壮与刚刚进球的后卫拍了一下巴掌,又扯了扯自己的短裤大喊一句,自己也仿佛增加了很多劲头。
在球场上士气就是这么个怪东西,它的消失可能会很慢,但振奋起来却很容易,一个精彩的抢断一次干脆的盖帽或扣篮就足够了。而且一方士气的高涨往往代表着另一方的低落。
电力系的这次进攻不敢轻易单打了,在周边耐心地倒手寻找机会,最后由大前锋跳投把球打进57:59.
我们进攻,大壮这次真的把对方的中锋拉出到罚球线附近,我们商院的后卫果断突破上篮,但球没有进,我却瞄准机会冲抢到前场篮板并顺势补篮成功59:59.场外一阵沸腾,商院的啦啦队叫得更是起劲了,连一向很少能融入比赛的萧思云也忘情地大喊加油。
电力系的队员还很冷静,毕竟是三连冠的球队,他们场上的主力大部分都是大三大四的,都有过决赛的经验,也算身经百战了,要在气势上压倒他们实在很难,我们也只能保证自己不被他们压倒而已。也许在他们眼里一次成功的进攻再加防守比分就将再次拉开吧。
王博被我防得很死,但电力的另两位得分手火力却还凶猛,外投内打让比分差距始终没有拉大。他们也开始注意我了,王博脸上再没有了一丝一毫的轻视,我也知道教练的如意算盘刚刚收到一点点效果的时候就已经落空了,接下来就完全要真刀真枪来不得半点投机取巧了。
离比赛结束还有2分钟,电力系叫了暂停,此时比分72:70我们领先了。最后的决战到了,一定要坚持住再次上场,我暗暗对自己道。
显然电力系的教练在这次暂停里布置了新打法,他们的这次进攻非常有效,只是两次的突破分球周边就倒出机会,组织后卫三分球出手没有进,篮板却被他们中锋摘到。
“啊”他竟然直接就是一个补扣,双手还挂在篮圈上,他早迫不及待地大吼一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他的队友也纷纷上来?他进了一个这么鼓舞士气的球庆祝。
“我的,我的”大壮?起右手?自己没有卡住人向我们道歉,神情也有些沮丧。
“没事儿,这次好好打一个!”我拍了拍他的背,大声嚷嚷着。
前场右侧三分线外,球交到我的手中,王博气势汹汹地扑上来,一副择人而噬的饿狼样子。
我把球护在身体左侧,趁他身体一顿,右脚踏前并马上加速向右突破,他自然不是吃素的,身体马上横步左移封死我下底线的路,我急停一个胯下变向球交左手身体也尽量左倾,他重心调整得也快立即向右跨,但我紧接着就是一个再次变向再次向右突破直插篮下并彻底将他甩开,他失去重心竟被我晃倒了。
篮下电力的中锋早在等我了,我刚跃起他就跟着跳了起来,有身高优势就是不一样,跳得比我晚的他大手一样黑云般罩上我,可这次他却没有看到球,然后他就听到脑后也是一声和他刚刚差不多的吼叫我在背后把球分给中路跟进的大壮,他面对空篮自然也是一记势大力沈的灌筐74:72,我们仍然领先两分。
“注意换防注意换防”场外电力的教练大声喊着。
退防中大壮指了指我,感谢我给他传的这个好球,我也微笑向他点头示意。
“防一个防一个不给三分。”大壮站进篮下三秒区沿上大喊着。
商院的队员士气大震,一个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般眼睛血红地死盯着电力的队员,给人的感觉这仿佛这不是一场球赛更像是战争,他们知道:复仇的时刻来了!
于是74:72的比分就这样在双方球员的来回跑动中一直定格着,我们的进攻受阻却也一样防了电力两个24秒。
最后十秒了,球还在他们手里,他们一定是准备孤注一掷了,果然,组织后卫最后时刻三分球仓促出手,“哐”的一声砸在篮圈外沿向外弹起,大壮和对方中锋同时高高跃起却谁也没有抓住,大壮只能向外拨了一下,正好是冲着我的方向,王博被我顶在身后没法动弹,随着我跳起一把将球搂住并死死抱在怀里,比赛结束的哨声响了……
体育馆内的震耳欲聋的叫嚷让我情不自禁地沸腾了。商院的队员发狂一般涌到场上把抱着球的我团团围住,我们尽情地?这个来之不易的冠军欢叫,不知是谁一把抱起了和我们一样在场中间跳跃欢呼的教练,大家马上一轰而上,不停地把他抛上半空又接下,球场上空响着教练杀猪一般的惨叫:“别扔了,快停下,我的一把老骨头要被你们拆散了”
颁奖之后,我们一帮球员走出赛场,仍然兴奋地彼此谈论着比赛中的每个细节。
“大壮,你最后那个重扣看着真他妈爽!”
“林鹏给的也漂亮啊,那球还不扣?”
“林鹏,你最后那个篮板真像‘金子’一样啊!”
“滚吧,别瞎吹了。”
“林鹏”体育馆外一个好听女声叫了我一句。
我一回头,体育馆外大灯白亮的光下站着的竟是萧思云。
“有什么事吗?”我在队友的起哄声里跑了过去。
“祝贺你!你今天打得真好!”她递给我一瓶可乐。
“谢谢!”我接过可乐,却不注意碰了一下她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在心神清醒的时候摸到女生的手,好软好滑啊,那一刻我脑子里只有这样的感觉。
她马上条件反射一样缩回胳膊,脸上升起一朵红云。
“对不起。”我有些尴尬。
“没关系。”她的脸更红了,头也微微低下,“噢,对了,明天货币银行学上完之后我们班在那个教室直接开班会,你别忘了去啊。”
她知道我一直拒上这类和英语搭着边的课,而且一泡上图书馆就什么也不记得,所以事先和我打了个招呼。
“知道了。你去哪里?”我见她有要走的意思,就顺嘴问了一句。
“回公寓啊,怎么,你想送我吗?”她的话里有些开玩笑的意味,眼睛里也闪着一些调皮。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自己本来没有那个意思只是随口问问,不想被她抓住了把柄,一时有些发愣。
“就知道你没有那个风度,一点不像个绅士!”她小嘴一撇。
我有些急了,自己也没有想过?什么要和她这么斗气:“我哪里没有那个什么风度了?”
“那你看天这么黑,人家一个女生自己回公寓当然会害怕的嘛,你还犹犹豫豫的,分明是想拒绝,还是自己有风度?”
“你不是有车的吗?怎么还会害怕?”
“车又不是人,又不能帮我赶走坏蛋”
“会有坏蛋这么不长眼劫你吗?我可是实在看不出来你有什么值得人犯罪的地方。”我知道了她只是在和我耍把戏,也开始还嘴。
“切你以?现在的坏人都像你一样傻啊!”她竟是毫不示弱。
“怕了你了,我送你回去还不行吗?”我还真的有点不适应这么和她“打情骂俏”,只好扯起降旗。
“这还差不多有点男生的样子。”她白了我一眼,然后给我一个笑脸,“还不把车推来?”
“推车?我说萧萧大小姐,你不是车没油了让我给你推回去吧,你当我是什么?”听到她的说话我大吃一惊。
“呵呵”她见我大跌眼镜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人家的车坏了,再说你送别人回家还要坐别人的车吗?当然是推你自己的车了。”
“我的铁驴你也要坐吗?”听到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要坐我的自行车我更是吃惊。
“你说的什么啊那么难听,你到底送不送我?要是不我就找别的人了,送个女生回家还这么婆婆妈妈的。”
“可是,它根本没办法坐人啊。”我推出自己破烂的自行车,指着后面由于没有货架子而显得光秃秃的轮子对她无奈得道。
她的脸瞬间又红了,是很红的那种,像个苹果一样看得出来这次她是真的很尴尬。
好久,她才又?起头道:“前面……前面不是能坐吗?”声音小得像蚊子。
“那……那怎么可以?”这次轮到我不好意思了,那样坐她不是相当于整个人都被我抱在怀里?
“人家都不怕你怕什么?你不愿意就算了。”她噘起了小嘴,脸上微微有些失望,这样的要求对她这个女孩子来说几乎可以算是表白了。
“上来吧。”我脱下自己身上的训练服外套垫在我的铁驴有些脏的大梁上。
他还蛮细心的嘛见到我这个动作,坐上车的萧思云心中想着。
就这样我骑上铁驴在她的指示下开始了人生第一次送女生回家之旅。我知道很多男生追女生都是从送她们回家开始的凉爽的夜晚里一段不长的路几个笑话很轻易地就可以把两个人的心拉得很近很近,可我们却一路无话。略有些尴尬的宁静就这么维持着,两颗心无论怎么跳动也没有打破这样无声的暧昧。
轻风拂过,她的秀发随之飞扬在我脸际,淡淡幽香如兰似麝不断从她身上传来,我陶醉在不能用言语形容的温馨里:真希望这段路永远没有尽头我们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
萧思云坐在前面心中又何尝不是在翻腾,我身上一阵阵混着汗味的男性气息更是让她意乱情迷:自己怎么就这么糊里糊涂的上了他的破车,还是以这么羞人的姿势坐着,我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她租的公寓离学校并不远,十分钟左右我们就到了。看着她轻巧地下车,我心中竟有了一丝不舍。
“上去坐坐吧。”站着再静默半晌,她终于忍不住了,小声地开口相邀。
“不了不了,我还还没有洗澡。”虽然很期待,我却不敢答应,支支吾吾地想了个藉口拒绝着,只听说过恋爱中的女人口不对心,想不到我也这样。
“那你回去洗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好好休息吧,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客气,你上去吧,我也回去了。”我回答道,心中却有一点莫名的怅然。
“那我上去了,再见。”她回头走了。
我目送她美好的背影消失在楼门里,微微叹吟道:“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虹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然后也走了,却没有注意到她躲在楼门后那道欣喜的目光。
站在男人的角度,能和她有这么亲密的关系不用说绝对是值得高兴的,撇开她显赫的家世不谈,单以她的美丽和能力就足够很多男人梦寐以求了。可我?什么老有一种无奈的失落感?也许是我明白这对我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想吧在她的面前,我还没能彻底甩开深埋于骨子里的自卑,她的家人会同意她和我这样一个穷小子交往吗?我又有什么地方可以吸引她高傲的眼光?篮球?也许那在她眼里不过是一个比赛谁四肢发达的运动罢了;口才?我刚刚都没有说赢她。
小说上倒是有很多这种天上掉馅饼的故事那些只是小说罢了,一群小子不切实际的YY而已。
我该怎么办???这一次,我真的迷茫了。刚刚到学校四处碰壁的时候,我心里充满对世态炎凉的感叹和失望;那个被留校查看的夜晚,我的心里更多的是对那些不讲道理的人的愤恨和对家人的思念;即使是我再次被告知自己闯祸有被开除的危险时,我也只是轻松一笑掩饰心中的绝望而已;可今晚我却?什么这样心中六神无主找不到方向?情啊,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你?什么就能这样轻易地牵动一个人的心?
这个夜晚,我再次无眠,萧思云的倩影不停在我脑海里出现,从最开始在宿舍楼前的初遇惊艳到未名湖边被我气哭转身而去,从辩论会上温柔恬静却字字珠玑到今晚坐在我臂间时的发香阵阵每一个她都是那么近在咫尺有一种软弱无依的感觉让人情不自禁要去爱她疼她保护她,可那个人……会是我吗?
窗外,月光静静流洒,水银泻地一般把夜晚的世界镀上一层白晕,中秋已近了。
我想起了晏几道的那首《临江仙》:
梦后楼台高锁,酒醒?幕低垂。去年春恨却来时,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琵琶弦上说相思,当时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公寓里,萧思云也是一样辗转难眠:他竟然也喜欢我在乎我!可他?什么不追我呢?他是在自卑吗?
这些想法就像火星一样在她脑海里不断地闪着,让她有些高兴,也有些难过。进了楼门后她并没有直接上去而是躲在门后偷看林鹏,她只是从书上看到一个女生因?自己的男友每次送自己都等到看见她房间亮起灯才会走而感动,她也想知道林鹏会不会这么关心她会等着她的房间亮灯。
可她却只等到了两句感伤:知谁伴,名园露饮,东城闲步?事与孤虹去,探春尽是,伤离意绪。一路无言的他居然说出这周邦彦的词句,她当然明白里面蕴涵的意思。
而且萧思云还有一种隐隐的感觉就是林鹏很有可能就是那首《念奴娇》的作者山之殇,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能控制地有这种想法,只不过今天这种想法在她心里更清晰了她自己也更愿意相信了。
林鹏啊,此时的你是否也面对着明月无眠呢?你的心里想的会是我吗?
七、倾心之旅
九月三十号下午货币银行学课后,我来到教室参加班会。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几个班委决定趁着国庆长假搞一次中秋节活动。
中秋是一个象征团圆的中国传统节日,可我们班里除了萧思云和那几个围着她转的纨?子弟外就全都是外地人,这个节日也只能在异乡度过。王维说“独在异乡?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尽管现在的年轻人思想开放远非古人可以比拟,可谁又真正完全地可以在这个时候身居异乡不思家?可能和最亲密的同学们一起过节也会冲淡一下心里深埋的愁绪吧。
异议主要是在那几个北京的学生上,他们自然不同意我们这帮外乡人在这个时候搞什么活动,最后萧思云以一句你们几个去不去自愿我们不勉强就把他们搞定了。哈哈,看来这回还是这几个小子第一次中秋佳节背井离乡呢吧,而且还是被逼无奈,看着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爽!
最后大家决定去野山坡农家乐旅游村秋游并在那里住两天,那里地处河北,还有原始森林,应该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中秋可以在那里和全班同学一起度过应该算很有气氛和情调了。
十月二号我们一大早出发一路颠簸四个小时后总算到了地方果然四面环山,天青风幽,我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像回了家一样。
今晚就是中秋了!我忽然对那几个被迫出来的同学有了一点同情:月圆人不全无论发生在谁家里,总是一种悲哀。
晚上是篝火晚会,烤羊肉,二锅头,男生女生围在一大圈尽情地唱和跳,觥筹交错,祝酒喧哗声伴着火光在山谷里悠悠回荡,可我?什么总觉得里面含着一股莫名的感伤?
对萧思云我总有一种犹豫,我不得不考虑我们之间的那道鸿沟虽然无形却又那样明显地横亘在我心中,她也是一样吗?我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吗?她又会接受吗?
郁郁千结中,我??地看着她和旁边的人欢笑,火光照映下她一弯柳眉弯若远山,?迷眸子里总像蕴着一层淡淡水雾,在我心里她从来没有这么美丽过也许这种感觉就叫爱吧。可我上天?什么要我爱上一个和我不可能有结果的人?
我又要如何才能把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长埋心底?
酒,这个据说可以消愁的东西,此刻我最需要的东西却仍不能把我的视线从她那里拉开,我一口接着一口,却没有醉的感觉,没有。心中的痛苦是那样的清晰和沈重,要多少酒才能把它们融化?
泪,在我的大学里第二次涌出眼眶。
“小林子,怎么了?”宿舍里的大嗓门张子健看见我的失常,走了过来,声音在喧哗中还是让所有人都听得见。
我看见萧思云也在注意我这边,忙掉过头去,擦干泪,“没什么,就是有点想家。”
张子健拍拍我,刚想劝劝我,自己的眉头却也皱了一下,“兄弟,别想太多了,来今朝有酒今朝醉。”
“来,喝酒,哈哈”我也笑了,却那么难看,我竟分明听到了自己心里的痛哭声。
晚会结束了,几个兄弟已经烂醉如泥被人扶回了住处,我却依然清醒,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愁肠千千结的人哪有那么容易醉呢?
九点多了,房间里的人有的打牌,有的聊天,有的呼呼大睡,我却怎么也静不下来,出去散散步吧,毕竟这也是山里,总还有一种熟悉的温馨在陪伴着我。
月圆了,山间的夜有一种别样的静谧有鸟的叫声,有虫的叫声,也有水的流淌声。
不知不觉里,我漫步到一个小山包上,这里的树不是很茂密,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从其间穿过。我边走边轻轻踢着路上的小石子,仿如回到从前。
“是谁?”突然一个女孩的声音从路旁的小溪边传来,接着一个人影也从树后走了出来。
月光下,静静站在河边的正是萦绕我心头挥之不去的那道身影萧思云。
“对不起,我……我不知道你也这里……”知道是自己踢出的小石头惊动了她,我的语气带着一丝歉意。
“没关系,你……你怎么也出来了?睡不着吗?”她的声音幽幽传来。
“是。”我勉强一笑,也许在平常我会打趣一句,可现在我却怎么也提不起这个兴致,连笑感觉都是那么困难。
“过来聊聊好吗?我也是睡不着才出来的。”
我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心中竟有了一丝期待。
“你知道我?什么会同意这个时候和你们一起出来吗?”她面对着淙淙小溪像自言自语一样。
“我不知道。”我站在她左侧身后一步远,也看着这道山涧回答。
“你当然不知道,你怎么会关心这些呢?”她的话语似乎带着一点埋怨,不等我接话又继续道:“爸爸还在国外,他就只知道生意,从来都不愿意关心关心我,这个时候也不陪我……”
“那你妈妈呢?”我跟了一句。
“她早就离开我了,我十六岁的那年就离开我了,再也不会回来看我……”
她?凉的话里自有一股浓浓的伤感,让人心疼。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我的歉意更大了,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该表达才好。
“知道吗林鹏?我第一次来山里过夜,这里和外面的高楼大厦和纸醉金迷格格不入,却是那么动人,让我更有一种真实的温馨感觉。”她环视着四周,眼中带着很多向往。
山风吹来,她娇弱的身子有些抖,虽然她穿白色T恤也是长袖,但在有些凉意的秋风中却显得那么单薄。
我微微一叹气:她总有那么一种柔弱无依的气质,让人望而生怜。我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山风有些凉,容易感冒。”
“谢谢你,你真细心。”她两手扯了扯我的衣服,回头看着我道。
我没有再回答她,只是看着月光下远山或淡或浓的影子,感慨道:“山里的泥土气息有一种自然淳朴的率真,我从小在山里长大,每次面对她,都有一种母亲般的亲切。真是好想家里的山和人!”
她也再不语,和我一起沈浸在这思念中,良久,她忽然开口:“烟雨楼台,飞卷去,霞雾尘土残阳。繁华市井笙歌夜,何诉孤苦?凉?江淹才减,蜀安游逝,寒冻杜陵亡。莫笑强愁,终是灯影星光。”
我心里又是一阵感动,想不到她居然还记得我的这几句,忍不住介面继续下去:“秋风落叶,非是两点尘土,一分流水足伤。灯下朝朝暮暮,年轮依逝路旁!远城独坐斟觞饮,心无语泪两行。故人已杳,酹樽空敬四方。”
自己的东西自己随口拈来,自然又是另一种哀愁。吟罢我转头看她,刚想问她?什么会想起背这个,却见她双眼直直地看着我,脸上竟有两行泪痕,那么哀怨。
“你就是这首《念奴娇》的作者,是吗?告诉我:你就是山之殇对吗?”
“是的,这就是我那天拉二胡的时候胡乱写的。”看着她梨花带雨的?面,我一阵心颤,顾不得再隐瞒什么。
“你?什么不来找我,你知道那一阵子我?这件事着急了多久吗?”她的泪还在继续,一眨眼睛就是两滴晶莹滚落,心里的两道本来有些矛盾的身影瞬间重合在一起,但却有一种都不属于她的感觉,她怎么能不伤心?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实在是……”面对她的泪眼,我真的不忍心找藉口欺骗她,可我又怎么能告诉她自己当时的想法?在她面前一向口齿伶俐的我这次竟然说不出话来。
“你怕我误会你是吗?你怕我不相信那是你写的是吗?我在你眼里……就是那么不堪的人吗?”
“萧……思云,我求你别说了好吗?我求求你我好难过”我再也无法压抑深埋的苦痛,只觉得思潮翻滚,脱?野马一般把我的心轻易地撕裂,碎片处处,“我可以告诉你我爱你吗?我可以吗?你是那样优秀,我却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小子我有什么资格?”
“你?什么不能?告诉我:你哪里比别人差?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可那些……真的就那么重要吗?可以让你把自己的真实感情完全忽视?你真的好笨好傻,你以?你选择沈默独自承受就很高尚吗?你以?不说我就什么也不知道吗?那天送我回去后你说了什么?刚才晚会上你又?什么看着我发呆,然后喝酒流泪?你以?我看不出来吗?我只是一个女孩子,可这样互相煎熬着,我要承受的痛苦又比你少多少?”
“云”我的什么理性理智在她的话语终于彻底崩溃一丝不剩,感情一刹那火山岩浆一样爆发出来,这一刻我只想把面前这个同样伤心的人紧紧搂在怀里?她驱散一切寒冷。
柔软的身体在我的怀里轻轻颤抖,“鹏,你知道吗?我多想在你的面前没有什么显赫家世没有什么出色能力,我只要做一个小女孩让你疼爱,让你保护,让你陪伴我一生一世。”
“我会的,云。”我轻抚她的秀发,尽情感受两颗心相溶的温暖,“你知道吗?刚刚看见你被山风吹得发抖,我就情不自禁生出要照顾你一辈子的想法。”
“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她离开我的怀抱,看着我的眼睛坚定地回答。
我轻柔地拭去她俏脸上犹存的泪珠,她一动不动任我施?,看我的眼光那么温柔,水一般的情意无声地流出,暖得我整个心都是热热的。
“先回去吧,天有些凉了。”
“不嘛,”她扯着我的手,“再陪人家说会儿话好吗?”
“说什么啊?”
“随便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听,要不……要不就说说你家里的事吧。”
月色下两个人互相依偎,笑声随着山风传得很远,很远……
第二天天气非常好,幽蓝的天空不见半丝云彩,一班同学决定去登山,自然的魅力在这些城里长大的孩子心里总是非常大的,吸引着他们要去接近。
同学们都是大包小包吃的一堆,我暗笑他们不知道爬山的累,提醒他们时他们又开始自吹自擂没事没事,我不再言语,心想让他们见识一下也好。
思云要带的东西不多,理所当然都在我的肩上,我们手挽着手跟在长长的队伍最后。昨天晚上,几个同学已经发现了我们之间的事,当然不用一晚就全班皆知,这种事总是传得最快的。一路上除了那几个围着思云打转的男生给我几个嫉妒甚至愤恨的眼神之外,同学们大都是善意的玩笑和祝福,我俩也大方地和他们一起不断说笑斗嘴,只是她在和别人互相“讽刺”之后总会向我娇嗔几句“都怪你不好”。我只傻笑,拉她的手却更紧。
我们要爬的山离住的地方很远,走到山下就用了近一个小时。我们在山下稍微休息就开始了登山大业。同学们心里还满是兴奋呢。哪知刚爬了一小半这些平时很少出来的傻小子和傻丫头们就完全没有了“把山征服”或者“踩在脚下”的豪气,一个个都累得受不了了,好不容易找到一块稍微平坦没有树的地方马上一个个软泥一样瘫坐着喝水休息,牢骚也一大堆。
“这远看一点儿不高的山怎么爬起来这么长?这才走了一半不到呢。”
“还好有树遮着太阳,要不只不定多热呢,我穿这么多衣服干吗?”
我也找了个石头垫上衣服和思云一起坐下,“累吗?”我把背包放下问她。
“不累,和你在一起嘛。”
“还说不累,看你的汗。”我接过她递给我的纸巾边给她擦汗边责道,“逞什么强?你是女生,又没有人笑话你。”
“讨厌,不讽刺人家不行啊,冤家似的。”她轻捶了一下我的胳膊,白我一眼。
“少喝点水,喝多了更难受。”我见她拿出水又嘱咐了一句。
“知道了,你怎么那么唠叨?像个管家婆,呵呵。”她状似生气地噘了一下小嘴儿,然后又给了我一个甜笑,心里想的却是被别人关心和爱着的感觉原来是这样美好。
“呵小两口就在这旁若无人卿卿我我了,要不要我们回避,然后你们以天?那个什么,以地那个什么,再什么什么啊?”不用看我就知道又是那个大嗓门张子健在这里大呼小叫。
“怎么?你羡慕啊?那边那只乌鸦是母的,你可以找它聊聊啊,也许它会给你那颗无比孤独破碎的心一些慰藉呢。”我笑着回头给了他一句,逗得思云花枝乱颤。
“哎哟我和人家可没像某两个人一样昨晚偷偷相约溪边花前月下海誓山盟……”想不到以嗓门着称的张子健语锋竟然也这么犀利。
“你……”我身边的思云刚想反击忽然一个声音从我们几十米的左侧传来,“大夥快来看这是什么?”
萎靡的同学一听有新鲜东西马上都精神了起来,轰的一下全朝那个方向拥了上去。我也拉起思云凑了过去。
树丛里一堆同学成半圆围着两块很大的石头,我很讨厌的那个家在北京市里也是思云的忠实追随者刘建军指着正石头中间一道宽约十几厘米的缝在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
我在人后向中间看去——光线很暗的石缝里四道幽幽绿光,还有小声的野兽叫。狼!这是我?生的第一个念头。我又一细看,应该是两个还没有完全长大独立的小狼,母狼可能是去找吃的了,把它们放在这里。两个小?夥似乎有一些害怕,在里面小声叫着不敢动。
“我们该用树枝把这两个小崽子弄出来再带回去,好像是狼呢,这要是养大了绝对是好东西。”
听到刘建军和他的几个兄弟正商量着去找长一点粗一点的树枝,我心中一阵厌恶:这些人只知道自己高兴玩乐,从没有想过自己的行?会破坏一个家庭。
这时候,刘建军的身后靠石头的地方忽然“嗷”的一声,正想得高兴的他一转身立刻“妈呀”一声惊叫然后木头桩子一样呆住了,浑身发着颤,然后就有水流的声音从他身上发出他竟被吓得尿了裤子。
一条一米多长的大狼正站在刘建军面前,前爪曲着,正是随时都能进攻的姿势,脖子斜向上伸出,嘴没有张开,长长的白牙却在咧着的嘴角露出,冷森森的感觉瞬间在每个人心里升起。
一定是那两个小狼的母亲听到了它们的叫声又返回来了我暗忖着,也不由气不打一处来:刘建军这个王八蛋,尽他妈的找事,真该让这个狼把他吃了。
思云也有些害怕,握着我的小手微微颤抖着。
妈的,这下麻烦了,以前和大人一起上山也见过狼,但大人们一轰就跑了,除非饿极了,狼轻易不会招惹人,山里的老人都说人怕狼三分狼怕人七分。可这次不一样,这头狼一定以?我们要?难她的孩子,应该怎么也不会轻易地善罢甘休吧。
“快跑啊”不知道是谁这么一喊,吓愣了的人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没有几个动的。
“都别动想死啊”我赶紧大喊一句,在山上有人会跑得过狼吗?它要是发了狠追上就咬,那我们还不全被放倒在这。
我搂一下思云靠向我的身子,“别怕,听我的先呆在这别动,一会我让你干什么就照作,知道了吗?”
“嗯”在我的怀抱里,她好像镇静了好多,坚定地答应了我。
“我爱你。”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慢慢走上前去,能不能行我心里一点把握也没有,但总得试试啊,至少比这样耗着强啊。
刘建军双腿打颤却强撑着站在那里那一动也不敢动那狼一直在盯着他,显然认定了他是罪魁祸首,因?他离狼窝最近,我瞅了他一眼,心里竟有一点高兴,这小子被吓得眼泪鼻涕整淌了一脸。
“嗨”我小心地一步一步挪着,语调轻柔地和狼“打着招呼”。狼有些注意到我也在靠近,但还是盯着刘建军不放。
“我们只是路过,路过你懂吗?我们没有伤害你孩子的意思,真没有。”我一边找话说以吸引狼的注意也缓解自己和大家的紧张,一边谨慎地向它靠近意图吸引它的注意。
狼还是有些犹豫,盯盯刘建军又看看我,叫声也有些急了,一时间偌大的地方就只有我的说话声和狼的低嘶声。
不能紧张,不能紧张,我不断提醒着自己,同时尽量找一些话和狼说这个时候我也只能用声音来和狼交流。
“你长得真漂亮,你知道吗?那两个是你的儿子还是女儿,他们也和你差不多呢。”我还在继续用尽量平静温柔的语气和狼说着话,手却不能控制地也在发抖,面对着这个自然里的强者,没有人会觉得恐惧是丢脸的事。
狼终于把脸完全地转向我了,这里只有我一直在发出声音,也许在它看来是一种示威也说不定。
“思云,和大家慢慢往后退,千万别掉头也别跑,快点”我的声音还是很温柔,语气却很焦急。
我见旁边的刘建军还是没有反应,有些急了,“刘建军,你他妈想死啊,我还不想呢,快点往后捎行吗?”我自己都感觉别扭极了,骂人话说得这么温柔感情丰富可能我这辈子就会有这么一次吧。
这次大家听懂了,也反应过来了,哆哆嗦嗦地一步一步慢慢后退,连刘建军也在小步地退,不过他的眼睛仍紧紧盯着那头狼,生怕一放松那狼就会扑过来咬他一口。
“嗷呜”狼显然是看见了大家的动作,冲着我又是一声,好像并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姐姐,我们真的没有恶意,我们是来爬山的,不是来打猎的。”我的语气也要保持不住了,刚才是一堆人面对他,现在就只剩我自己了。
我开始做最坏打算,我当然知道狼的脆弱处是腰,可我哪有那么容易在它扑倒我咬上我的喉咙之前打到它的腰?左思右想中我脑际忽然一闪:老辈们说狼怕弯腰狗怕蹲,我先试试沈吟间,我慢慢弯腰曲腿,眼睛一刻也不敢离开狼,手在地上乱抓着,居然被我摸到一块巴掌大的石头。怎么也算一个武器吧,比赤手空拳强多了。
狼好像真的怕这个,见我蹲下马上后退了一步,但还是没有彻底放过我的意思,相反眼中的光芒却越来越盛了。
它要扑我我脑中刚刚闪过这个想法,狼就急速地跨过我们之间两步的间隔窜了起来,尖尖的头翘翘的尾巴气势汹汹得小导弹一样直飞向我。
我后面“啊”的一声尖叫,我却顾不得那么多了,马上站起侧身一脚踢向狼脖子,狼在空中一个灵巧的扭头一口叨住我的旅游鞋,我等的也就是这个时候,忍住左脚传来的钻心疼痛把手里的石头狠狠撇向它的腰。
“嗷呜”狼松开了我的脚又是一声嚎叫,不过却没有了多少刚刚的咄咄逼人更有些惨叫的意味,我知道它也好受不到哪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不然我们一块让你全家死光”锥心的疼从我左脚传来,我也有些愤怒了,声色俱厉道,这个狼实在有点不知好歹。
狼又看了我一下,似乎看出我也有点不太好惹,终于开始慢慢往自己孩子的岩缝后退。
我知道狼应该不会再?难我们了,长呼了一口气,也退了几步然后转身思云就在我身后泪眼婆娑。
八、铁驴与跑车之恋
“没事了,走吧。”我忍住疼朝她勉力一笑。
“鹏”刚走没多远她再也忍不住终于哭着扑进我怀里,抱我的手那么用力,似乎生怕一松手我就消失了。
“思云,真的没事了,不用害怕了。”紧拥着她颤抖的身体,我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强烈的后怕从心底升起。
“你的脚……你的脚怎么样?”她忽然想起我被咬了,忙轻轻推开我边擦泪边俯身往下看,回过神来的同学们也纷纷问道。
“还能支援,我们快点儿走吧。”
“不行,要洗一下,流了好多血,很容易感染的。”她看着我露着两个洞上面满是血污的鞋,“你先坐下,谁有水拿点过来。”她动作轻柔地?我脱掉鞋和袜子。
很快有人递过来大瓶的矿泉水,思云接过拧开盖子,“可能会很疼,你忍一下。”然后她把水小股地浇在我脚面上。
“嘶”还没有被血液凝固的伤口一沾水真是疼得要命,我强忍着没叫出来,却抽了几口凉气。
洗净伤口,却又找不到包扎的布条,最后思云解下自己的发带给我缠上了,然后我就被两个男同学架了回去。
回去后我去那里的医院检查了一下发现自己很幸运地没有被咬断骨头,只是脚面大脚趾和二脚趾中间被锋利的狼牙咬了个对穿,消毒包扎了一下我就回去吃午饭了。被这条狼闹了一下子同学们再也没有了什么玩的兴致,吃完饭我们就坐车回去了。可能这次野游让那些从小在温室里长大的孩子重新认识了自然可亲又可怕的一面吧那里是平等的,不会因?你有钱有势就优待你,想在那里生存你能依靠的就只有智慧和经验。
回到学校思云竟然要直接跟我回宿舍,说她不放心要再陪我一会才走。
“思云,不用担心,一点小伤而已,没事的。”
“不行,我一定要去。”她却怎么都不听,“鹏,求求你,就一会儿还不行吗?我是真的不放心。”
我“无奈”地答应了,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无奈的,有这样的美人陪伴,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只是我自己的狗窝没法见人而已,忘了提一嘴,我们宿舍已经连续三次没让“最差宿舍”的荣誉花落别院。同宿舍的人都识趣地只放好了东西就关好门去别的宿舍串门胡侃去了,没有人来作我们的灯泡儿。
“我的天啊,这就是你的床吗?”果然,见到我的窝她发出“感叹”。
“呵呵”我悻悻地笑着,“这几天没收拾,有点儿乱。”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红着脸开始给我叠被,又把床上东一耙子西一扫帚的书摆放整齐堆到一起。
“你过来老老实实给我躺下。”她弄完后向看着她发呆的我命令道。
“我没那么娇嫩易摧,干吗弄得像病号似的?”半天我才回神儿,回了她一句。
她看着一副满不在乎表情的我,眼睛竟有些红了:“你总是谁的话都不听,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好好好……我上床我上床行了吧?”我赶紧坐上床,同时心里想着自己的确有些任性和固执,以后要在她面前收敛一点。
“你也坐啊。”我坐上床把身子向里移指着床边腾出来的空间,“知道吗?
你刚才给我收拾床的背影像极了我妈给我爸收拾时的背影。“
她自然听得出来我话里的意思,却没再说话,轻轻坐在我旁边,侧身对着我发呆。
“在想什么呢?”我抓起她的右手,把整个滑溜溜的手掌贴在我的左脸轻轻厮磨着问她。
她眼中重新流出温柔,“我也在想你在我心里的两个背影可我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一年前在湖边哭泣的无助背影怎么可以在今天中午独自一个人面对一条狼?鹏,知道吗?那时侯看你的背影我第一次觉得你那么高大,那么让我有安全感。”
我眼中也有了缅怀,不过我想起的却是我们昨晚的互吐心声,“云,这是真的吗?”
她知道我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们的发展是这样迅速,也抓着我的右手贴上自己的小脸儿,“是,就像刚才我最害怕的时候这只手一抱我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一样那种深刻的感觉,永远真切,我一生都不会忘。”
想起刚才我不禁有些懊悔地开起玩笑:“只可惜了我宝贵的初吻竟是发生在那样与狼共舞的紧张环境下,我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匆忙结束了,这才叫终生难忘呢!”
“扑哧”她也笑了,好久才止住白我一眼,“狗嘴吐不出象牙来,就知道胡扯。”
“想再品味一次吗?”好久,她才垂着头问了我这么一句,声音小得蚊呐一般。
不等我说想她早已经闭上了眼仰起俏脸,粉红并散发晶莹光泽的小嘴嘟了起来,像两片娇嫩的花瓣。
我心里泛起无限柔情,伸臂环住她的香肩,大嘴慢慢盖上她的香唇,她浑身都轻微颤抖着迎合我们真正的初吻我们都不会也不敢用上舌头,只是唇与唇的缠绵已经足以让我们迷失其中了。
好久她才娇喘细细地推开我,脸羞得粉红媚眼如丝仰望着我此时她的身子早已全部依偎在我怀中。我们都不愿意再说话,只这样互相凝视静静体会彼此的心跳和浓情。
“哎呀,已经快八点了,不行我得走了。”又是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推开我看表,然后就拿起她的包。
“怎么,你有事吗?”
“是,你躺着好好休息知道吗?我明天再来看你。”她背上包,还不忘嘱咐我一句。
“我送你……”我刚说完见她又有些嗔怪之色忙又赔笑接道:“就这一次,下不?例。”
“讨厌,一点都不知道照顾自己,算你了。”她两手抱住我的胳膊压在自己无比柔软的胸脯上。
“咦门上怎么有张字条呀谁干的?”她打开门发现门上贴着一张纸,看过却马上晕红上脸,然后就是母老虎一样的“吼叫”。
我上去一看自己也笑了,上面写着“室内正上映成人电影慎入!!!”怪不得这么久都没有冒失鬼来打扰我们!
“一定是我们宿舍的几个,我晚上给他们好看”我也“恨声”道。
“一定不能便宜他们,气死我了!”我们两个还真有点夫唱妇随的味道。
长假结束,我也好得差不多了,一瘸一拐地走路脚几乎已经不疼了。更让我高兴的是那几个围着思云的北京子弟好像不那么带着妒忌和敌意看我了,可能是有些害怕我吧老子可是敢和狼单挑的人。
H大的校园里又多了一对情侣,未名湖边,博雅塔下,图书馆里到处都留有过我们的浪漫足迹。云有着一米七二的傲人身材,我也是个身高一米八六的“帅哥”,这样的一对儿也算能吸引不少羡慕的眼球吧。云是个很有才华的女生,性格古典中夹杂着现代,她对诗词也很精通,还喜欢三毛的散文和BEYOND的歌曲。
每天早上我接她来学校,晚上又送她回公寓,她从来都是坐在我的自行车前面靠在我怀里。除了上街买东西,她很少开车来学校了,我知道她是在满足我的大男子汉自尊心,心里感激却也不说破。
她租的公寓两室一厅,里面有整整两大架子书,从古到今多得让我惊叹,我们总在周末一整天呆在她的公寓里听着BEYOND的专辑,各自看自己喜欢的书,然后互相讨论争执,但我们从来没有生过气红过脸她很懂得忍让,而我又怎么能忍心让这样娇柔可爱的女孩儿伤心?我们也学会了接吻时用舌头互相纠缠,而每次她都无一例外地红着脸伏在我怀里说我讨厌,却满脸甜蜜地回味。
她没有留过我在那里过夜,我也很默契地从来没有提过这种要求,事实上这样我已经很满足很高兴了。云也常常要我拉二胡给她听,我当然很愿意,拉些欢快的歌诸如《赛马》等,她却想听那天她听到的《二泉映月》,我告诉她这首曲子太悲伤,没有那种心情绝对拉不好,她虽无奈却也没有办法。
两个月的时间晃如白驹过隙,和心上人在一起厮守的美好很容易地让人忽略了时光飞逝,不知不觉的冬天伴随着冷风呼啸而至。北京的冬天虽然没有山里那么严酷,却也有了浓浓寒意当然我的和云的心一直暖暖的。
十二月九日,我满二十岁的日子来了。我又有些想家了,每年的这天妈妈总会给我煮上几个鸡蛋告诉我滚运气,我也总是很高兴的全部吃光,然后跟着妈妈满意的笑脸一起傻笑。
上午思云上课我在图书馆,中午吃饭的时候我告诉了她今天是我二十岁的生日,她停下筷子看着我怔怔了一会说了一句生日快乐,然后有些脸红地告诉我下午上完选修课穿得漂亮点儿去她的公寓,她吃完饭自己回去不用我送了。
“干吗要穿得漂亮点儿?我现在穿得很难看吗?”我有些疑惑地问她。
“讨厌,问那么多干什么?去就知道了嘛。”她又开始用上了她的绝招每次争执的时候她一说“讨厌”这两个字,我马上就什么都听她的了。
“记得下了课就快去,别让人家等你太久知道吗?”她好像不太愿意多说晚上她的打算。
“知道了,管家婆”这个叫法是她最开始给我的,现在我却常常用回她身上。
晚上六点一下课我立刻跨上铁驴冲向她的公寓,不知道她准备了什么好吃的等我呢?我知道她有一手好厨艺,做的菜又好看又好吃,每个周末总能搞得我食欲大振,而下一周则几天不想吃学校食堂的东西。中午我就回宿舍穿上了云给我挑的那件白毛衣和一套休闲男装整整花了我六百多块钱,大半个月的家教工资呢。
“小云,我来了,哇真香啊!”一进门我就闻到小客厅里浓浓的菜香,不禁赞叹一句。
“再等一小会儿,还有最后一个了,先去洗手。”她悦耳的声音混着炒菜声从厨房里传来。
我心中略过家的温馨感,洗过手走进厨房,云正腰系围裙小媳妇儿一样把最后一道菜盛进盘子里,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我走到她身后,双手环上她的腰,俯下身紧贴她的后背,埋首她散发清香的发间,感动地道:“谢谢你小云。”
她的头微微后仰俏脸厮磨了一下我的脸,“谢什么?人家不该这样吗?大傻瓜!!!走,把这盘菜端去,我换件衣服咱们就吃饭。”说着,她拿开我的手,把那盘炒鸡蛋给我,然后解下围裙。
“直接吃吧,换什么衣服啊?”我茫然地问了一句。
她的脸竟又变得通红,扳着我的肩膀让我转身,然后推我的后背,“要你去就去嘛,哪来那么多废话?”
小客厅里的灯光有些暗,我把菜放在周围已经摆了五道小菜的桌子上,然后老老实实坐下等她。六个盘子在圆桌上围成一个圆圈,却空出中间的很大一块。
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她终于推门走了出来,我看向她,刚要开口,本来些许玩笑加埋怨的话再也说不出来,我实在没有办法形容自己此刻的惊艳感受点点烛光映照下她的脸是我从没有见过的动人。她化了淡妆,柳叶一般的弯眉加上长长有些上翘的睫毛露出女儿家特有的娇柔,美眸流盼间似有一弘清水含蕴其中,朱唇轻?,两排躺在她小口中整齐的白牙隐约可见。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她边唱着生日歌边把手中插着20根蜡烛的生日蛋糕轻轻放在桌子中间那块空处。
“许个愿吧,闭上眼睛。”她有些娇羞地望着目瞪口呆紧盯她的我道。
我没有马上闭眼许愿,先深情地看她一眼,然后目光转向那个蛋糕,上面并没有太多的裱花,白白的奶油上只有七个蓝字鹏飞九天云依依。
她见我还没照她的意思做,有些嗔怪地道:“还等什么,快一点许愿吹蜡烛啊,人家都饿了。”
我马上闭眼许愿,然后睁开眼睛深吸一口气,“噗”二十点火光逐一熄灭,客厅却没有因此暗淡下来,她转身调亮了灯光。
“送给你。”她又双手递给我一给包装精美的盒子。
“是什么?”我问她。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打开包装纸,是一部TCL手机,我有些不悦地道:“你知道我讨厌外国货的。”
她却笑了,“大傻瓜,就知道你会这么说,TCL可是正儿八经的中国牌儿呢,连这都不知道。”
“谁叫它起了个外国名字?好了,不说了,吃饭。”我拿起了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的无知。
她拿起一个很好看的瓶子倒了两杯红红的液体,“?你的二十岁大……哦不二十岁生日干杯”
“这是什么?”杯子里的饮料闻起来怪怪的,我问了一句。
“法国干红,我特意回家从爸爸酒柜里拿来的呢噢对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欢……”她话里又带了歉意,面色也有些难看。
见她那么看重我的想法,我心里只有感动,哪来半点不高兴。端着酒杯我站起来走到她身边,左手轻抚上她的脸,“我是那种焚琴煮鹤的人吗?云,谢谢你今晚?我做的一切,干杯”
这是我们这两个月来最温馨的一次晚饭,我坐在她的对面嘴享受眼睛也一样享受。
“你?什么吃饭的时候老坐人家对面,一点都不亲近。”她边吃边轻声埋怨着我。
我有些尴尬,搔搔头还是实话实说了,“我只是觉得那样坐一?起头就可以看见你漂亮的脸蛋儿……”
她想不到听见的竟是我这么一个猪哥的解释,白了我一眼,“每天看还看不够吗?”
“看一辈子都不够……”我情深款款的话语顿时让她面红如潮。
“讨厌花言巧语。”语气虽是责怪可我看得出她眉眼间的开心。
她做的菜的确好吃,胃口大开的我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一般一会儿就把六个盘子几乎全部弄个底朝天,她只是小口地细嚼慢咽,女生的晚饭据说通常都是吃很少的。
“来,寿星切蛋糕喽”吃过饭收拾好后,我们再次来到小客厅,我放起音乐,她则拿出塑胶刀和小纸盘望着蛋糕垂涎欲滴。
“怪不得刚才不多吃呢,原来在等这个啊,小馋猫儿”我轻轻捏了一下她可爱的鼻子打趣儿道。
“哼不知道谁才是馋猫,刚刚是谁差点把自己眼珠子都吃进去了?”她摸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扬头反击。
“我要吃这块带鹏的。”我切完蛋糕,她马上抢走一块。
“那我就吃这块带云的,我们彼此永远在对方心里,好不好?”我也拿起一块蛋糕,深情地看着她,蛋糕上面字的意思我当然懂。
“嗯我们永远不离不弃”她也望着我,然后张开小口。
“呵呵这样的话我们好像只是在对方的胃里啊,而且明天就……”吃完后我忽然觉得好笑,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呢?那么讨厌!”她明白了我的意思,不由得噘起嘴捶了我一下,觉得还不够随即又拿起一块蛋糕盖在我的脸上。
“这可是你先动手的,我可是只撩闲没用手”我被弄了半脸奶油还在据理力争。
“我先动手又怎么样?我还要动呢,看你能把本小姐怎么样?”她马上又拿起一块糊上我脸的另一侧。
“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农奴要翻身喽”我开始了反击就这样和她打起了蛋糕仗。
旁边音响里BEYOND的《总有爱》传来:
千般百股暖流 从你关心的说话 深深感激一切 我一生记心中在疾风扑面而来 迷失中找到你 我的心不需惊怕 有你伴我身边风吹雨打过程 成我一生的锻炼 不懂哭泣冲刺 有欢呼有歌声让心窝炽热未来 人生中总有爱 以双手驱走黑暗 有愿望有星光…………
“都是你不好,弄得人家一脸都是,要洗那么久才干净,你让让我都不可以吗?”我们嬉闹过后,她洗过脸走过来坐在我身边埋怨道。
“要不要比一比我们两个谁洗下来的奶油重?我才只给了你四块啊,还不知道被你偷吃进嘴里多少呢?”我还沈浸在刚才的快乐中,嬉皮笑脸地冲她道。
“讨厌鬼,只知道欺负人家当时怎么会喜欢你呢?”她轻轻靠上我的肩膀脸上一副沈思不解的可爱表情,刚刚喝过红酒又闹了一阵子,她的脸上有一层诱人的红晕。
我温柔地揽过她的香肩,“云,知道吗?自从有了你,我就再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残酷”
她送上香吻,留给我满口津液混着奶油的甘甜。回味中,我看了一下表:快十点了和云在一起的时间总是那么快。
我略带一丝不舍地道:“我该走了。”说着站起身拿外衣。
“鹏”她却拉住了我,“我……我还有一样礼物没有送给你呢。”
“什么?你还有礼物?”我有些奇怪,“怎么不早拿出来?是什么?”
“就是……就是……哎呀,你要人家怎么说啊?”她的脸苹果一样红透了,垂着头伏进我怀里看也不敢看我。
“什么啊?你说呀?”我还是一头雾水,完全是不解风情的呆子相。
“你……你怎么那么笨……哎呀……就是我啊!”
“你?!!”我还是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不过说完后就知道自己实在太笨了,云让我今天穿好看一点,开始时自己又化妆不就是因?她要让今天成?我们终生难忘的夜晚吗?
“怎么,你不喜欢是不是?”她见我还愣在那儿,以?我不愿意,“你是在怪我放荡随便是不是?”看我的眼睛里竟有了泪水在涌动,女孩子多疑的本性表露无遗。
我忙再度将她紧抱在怀里,“我是不喜欢,我的心里已经装满了对你浓浓的爱,再容不得一点‘喜欢’了,小傻瓜,满意了吗?”
她破涕?笑,小拳头轻轻捶着我的胸,“讨厌,你吓死我了,我真的好怕你生气我太随便再也不理我了。”
九、爱的甜蜜
“小云”我推开她,捧起她娇羞的脸吻干上面的泪迹,“这是我一生中得到的最珍贵礼物”
“鹏,来”她拉起我的手走入她充满蓝色的睡房。
二十岁年纪的我正是最多旖梦的时候,对性的方面充满了期待与向往,虽然从来没有向云提出过,但我又不是太监,怎么会面对着这样一个心爱的美人献身而无动于衷?
天蓝色的窗?垂地,淡淡的灯光下,身着雪白毛衣蓝色牛仔裤的云像一株山谷中的幽兰绽放在我面前,我再也按奈不住怜爱中夹杂的激情,在她的床前一把将她拦腰横抱起来。
云只来得及“啊”的一声就被我封住了小口,唇分之际,她水蛇一般柔软的胳膊早已紧缠住我的脖子,脸上更是含着少女娇羞的别样妩媚。
坐到床上,我把颤抖的手伸向她腰际的毛衣下摆,“云,可以吗?”
她没有回答我,只轻轻?起了双臂。
雪白的毛衣里面是同样雪白的长袖棉线内衣,紧绷绷地贴在她身上,雕塑出她上身的完美曲线,接下来可能是有点儿害羞她自己解开腰带撩起了内衣。
看着这个身上只剩文胸和内裤的女孩儿躲在我怀里羞红着脸,我心中的感觉真的无法形容:这样一个天之娇女居然看上了我这个山里的傻小子,并毫不后悔地以身相许,热恋的两个月时间虽然不长,可我们之间的感情却比两年还要深,这就是缘吗?是否冥冥中早已注定她就是我今生唯一的爱人?
“鹏……你怎么了?”她见我只是把她紧抱再无任何动作,不由有些奇怪地问道。
我从无限的感激中回过神儿来,她正不解地望着我。给她一个感激的笑容,我轻柔小心地把她放躺在床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当我坐在床上再次抱起她坐到我身上时,我也只有内裤了。
她小手有些好奇地摸着我的胸肌,“好硬啊”她带着感叹地说着,还调皮地拂过我的乳头。
她缎子一样光滑的雪白肌肤和我古铜色带着棱角的身体毫无隔阂了,这种肌肤相接的甜蜜感觉让我觉得我们两个人都完全溶在了一起她中有我我中也有她,再无彼此之分。
她抓着我的手覆上她挺翘的胸脯,虽有一层文胸相隔,我仍完全感觉得到她火热急促的心跳。她的文胸是前扣的一字式,我在她的引导下轻易解除了她上身的最后束缚一对儿欢跳的雪白玉兔被揭开面纱后带着完美的弧线羞涩挺立,两点嫣红的乳首熟透了的樱桃一般娇嫩诱人。她闭着双眼,小口急速地娇喘,芳香宜人的气息喷上我的脸。
我探手她的胸前,无比细滑柔腻,两团软肉在我轻微的揉捏下变换着种种美丽形状,“呜”她细细的娇吟伴随呼吸仙乐一般响在我的耳侧。
“云,你真美我好爱你”我的唇略过她的粉腮玉颈,在她身上忘情吸吮每一处芳香蜜地。
“鹏今天我就是你的新娘爱我吧”她再次睁眼望我,?迷的眸子又有了一层水雾。
内裤也是纯纯的白色,边缘有一层纤细的蕾花,正如它的主人一样,冰清玉洁,轻柔褪下云的这最后武装,??幽草间粉红沟壑若隐若现,少女的蜜处散发出另一种不同于体香的兰麝气息。
我生怕有一丝唐突亵渎了这冰雕玉琢的佳人,只深情地看着淡淡灯光下展现在我面前的这具更胜维纳斯的完美女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的古代美人亦不过如此吧。人生若能得此佳人?伴,又有何撼?
“云”我迅速向她看齐,然后缓慢压上她软绵绵的娇躯,这样的肌肤全面接触让她身体不由轻微颤抖,搂我脖子的纤手也变成了搭在我后背无意识地滑动。
“现在可以吗?”我的腿已经分开她修长的玉腿,胯下早已起立致敬的兄弟也叩在她腿间粉嫩溪口,“我要你”
“鹏爱我”她几乎是蚊呐般的呻吟,两条长腿微微支起,粉面含羞中小手握住我尖挺的玉茎,抵住微微有些湿腻的桃源,“来吧爱我”
玉茎顶端触感那么的娇嫩滑腻,她的玉门间正有些许蜜汁轻吐,对男女间至情之境的无尽向往强烈吸引着我。初次的我毫无经验地猛然用力,玉茎挺入大半,她却也是一声痛苦的尖叫。
低头之际,她早已满脸泪痕,樱唇紧咬,颤抖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手也用力地搂着我的脖子,“鹏好疼别动是真的好疼”
她蜜壶中柔嫩带着无数小褶皱的壁肉紧紧裹着我侵入的异物,我心中泛起浓浓歉意,暗骂自己怎么会如此不知怜香惜玉。
“云,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别哭,我好心疼。”温言声中,我一一吻去她的泪珠,然后再次含住她的唇,她伸出香舌回应,眉头却仍然紧皱。
我下身不敢有任何动作,小心地伸手捧起她有些疼得泛白的俏脸,“宝贝,对不起,我真的好心疼,别哭好吗?”
她微微睁开美目,“先别动好吗?真的好疼的,不过一会儿就好了,女人都会有这么一次的”
我这样的粗鲁她都没有怪我,我该怎样爱这个体贴可人的女孩子?我再次吻上她长长的吻,含着海样深情的吻,能让我们全部融化彼此再无你我之分的吻……
渐渐的,她的身体有了小幅度难耐的扭动,她吐出我的舌头,“好像没有那么疼了,你可以动了,不过要轻一点知道吗?”
“真的可以了吗?你别强忍着,我我不想你再受半点苦”
她眼中再次有了湿痕,“真的没事了鹏,你对我真好!好高兴我现在是你的新娘了对吗?”
我摸着她光滑的脸,“你一辈子都是我的新娘,一辈子都是”
性也算是人的天赋之一吧,至少这个来回往复的动作每个男人都无师自通,此刻我也像一个开拓者一样在云那从未有人探访过的处子圣地拓荒。她无比柔软紧窄的蜜壶就像一个高明的匠师不断向我展示着一重又一重的美好,她的脸上也没有了一丝一毫的不适,处女春潮红晕淡淡,樱口急喘中夹杂着美妙春音随身体的颤抖而颤抖。
“鹏……爱我……我……一生一世……都是……你的……再爱我……让我感受……你对我的占有……”
我压住翻腾的欲望,只是温柔的轻拔款送,她和我身体紧贴,俏立的乳珠随着身体的颤抖来回摩擦我的胸肌,一股带着微痒的酥麻感渐渐在我们心中聚集。
直到一阵从未有过的畅然流过我全身,我一阵颤抖就这样在她的细语呢喃中喷洒出生命精华,把点点欲望带着更多的爱恋深深埋种她体内,她也忽然?起上身紧搂住我,呼吸停止,然后我只感觉她仍包裹着我欲望的紧窄蜜壶急速收缩,花蕊里也涌出一股浓热的蜜汁。
从没有经历过的动人高潮仍带着浓浓的余韵激荡我们彼此的心。我们都不想动,就这样互相拥抱着温存,直到她有些喘不过气轻轻推开我坐起身来。
“你要干什么?”我也坐起来把她美好的上身再次藏进我怀里。
“你躺下等着,我马上回来。”她亲了我脸一下,然后披件衣服穿上拖鞋走出去。
不一会,她手里拿着一方床单和一块湿毛巾又走进来,身上已经换了睡裙。
走到床前,她揭开被子,俏脸含羞地把湿热的毛巾放上我的小腹,“我帮你擦擦,然后起来换个床单。”
我静静体会她的温柔体贴,心里无限满足,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蓝的床单上一块红迹那么眩目,我知道这是她最宝贵的东西送给我时她决绝得毫无犹豫,要多深的爱才做得到?
干完这些,她柔若无骨的娇躯马上再次回到我的怀里,抱着她我久久不想说话,她温情脉脉看了我一会儿,“鹏,我永远都是你的了,你高兴吗??什么不说话呢?”
“云,我好想就这样抱着你直到地老天荒”
她感动得再次送上香吻,“我们以后永远都是一体的了,这种感觉真好!”
唇分后她眼里满是憧憬。
一种甜蜜的责任感压上我的心头:我要让这个心中只有我的可爱女孩儿永远幸福快乐,绝不给她半点委屈。
“对了,刚刚我好像……你会不会怀孕?”我忽然想起来我们什么避孕措施都没有,有些惊慌地问她。
“讨厌,大傻瓜,现在才知道关心人家。”她羞红了脸,“不用担心,今天是……是我的安全期。”
我们一夜无眠,就这样相拥着把心中所有的秘密互相分享,抱着她,我就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第二天中午。
我睁开眼睛,云正像一只小猫眯一样半伏在我怀里,无限柔情蜜意瞬间从我心底升起。我温柔看向身上的睡美人乌黑的秀发丝丝缕缕散落耳际枕畔,长长的睫毛调皮的微微上翘,俏脸依然带着甜笑。我理顺她?乱的头发,看着那早已深深烙在我心中的容?,真是越看越爱,忍不住在她粉唇上轻吻一口。
“嗯几点了?”她被我吻醒了,睁开朦胧睡眼问我。
“快十二点了,小懒虫真是能睡,以?自己是睡美人啊?”我轻柔摩挲着她的脸回答。
“还说?都是你”她捶了我一下,然后给我一个甜笑,埋首我的怀里,小脸紧贴着我的胸脯。
“还疼吗?”我知道她想起了昨天的事,有点歉意地问。
她羞红了脸,摇了摇头,然后亲了我一下,“你这么关心我我真高兴,这是奖励。嗯我给你做饭去。”
二十岁生日是我一生的转捩点,云让我在接下来的两年大学生活中感受到更胜家的美好温馨,她是个难得的贤妻出生巨富之家却没有多少小姐脾气,从来都是和我亲密无间得像一个人。
她的父亲萧长锋常年在外,很少管她,所以除了过年或者她父亲回来,她都是和我生活在我们的“家”里。两年俨然夫妻一般的生活里我没有?家里的小事操过一次心,我并不是一个大男子主义的人,也在有时间的时候尽量帮她洗衣作饭打扫房间,她总是不让我做,见实在阻止不了我就任我添乱,但有机会一起做这些的时候,她总是快乐得像个刚拿到玩具的三岁小孩儿。
不知道是被我的爱或其他什么东西滋润的还是什么其他缘故,她更娇艳欲滴了,举手投足都散发出惊人的美态,在家里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一定让她坐在我的腿上喂她吃,而在外面我又坚决让她坐我的对面只?一?头就看得见她在我心中天使一般的娇?。有的时候我也怀疑我们之间如此的亲密是不是很难长久,但每一次看见她时,我心中那不由自主泛滥澎湃的浓情总让我和她不愿意有一丁点儿的距离。
我们虽然每天相拥入梦,她却不常和我做爱,而年少又尝过甜头的我自然索需无度,常常“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痛哭相求”,她实在不忍心太拂我意就给了我一个月两次的限制,但必须都是在她的安全期里,我也满足地答应了。平时的上课她也没有硬要我怎么样,我还是该逃就逃,但我的读书杂感已经写了有七八个日记本,我大略估算一下,竟有近百万字之多。
七百多个日日夜夜,重复的场景一定不少,可我?什么在对上一刻的甜蜜回忆和对下一刻的急切期待中过得仿如一瞬?是爱的魔力还是云的魔力?
大四上半年是考研复习热火朝天谋求工作焦头烂额的时候,我和云也在紧张地?自己的梦想打拼着我要考国内久赋盛名的B大中文系以求能尽早地彻底离开我讨厌的这个专业和外语,她则打算继续出国深造。
我们都明白:以我们各自的实力想成功都是有很大把握的,那自然代表分别即将到来,所以我们都非常珍惜这剩余不多的美好时光。云甚至主动破坏了自己定下的限制,尽情利用周末这个我们观念上应该有多点休息的时间和我亲热,我们这天生一对儿每一次都能在床第之间得到极大满足。我们还学会好几种体位,但我最喜欢的还是她伏在我身上的女上男下式。
元旦夜,我们吃过自己包的饺子,又洗了一个幸福旖旎的鸳鸯浴后相拥躺在床上。
“鹏,等我们都考完试你一定要好好陪我疯几天,我要把这几个月的都补回来,好不好?”枕在我的臂弯,她小手轻轻在我的胸膛画着圈儿。
“当然好。”我搂紧了她,“考完试后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休想把我甩掉。”
她当然知道我这么说是因?她即将来临的出国,眼中也略过一丝不舍,随后有些调皮地朝我眨眨眼睛,“我去哪里你就去哪里吗?”
“当然,我一分钟都不会离开你。”我吻了一下她香喷喷的脸蛋儿。
“你总不能连厕所都和人家一起上吧,吹牛皮不上税啊”她噘着小嘴揭穿了我夸张的诺言,眼里却是促狭捉弄的笑意。
我没有笑,有些感慨地在她耳畔深情说道:“云,真的好舍不得你。”
“我也是”
吻,没有了谁先谁后,是我们两个人同时开始的,大嘴覆上她的樱唇轻轻一吮,她滑腻的小香舌就进入了我的口里,所过之处,津液留芳,我的手也没有闲着,熟练得把她从睡裙中完全解放出来。
现在的我们早非两年前初尝禁果的青涩男女,彼此都很清楚对方身体的每一部分敏感带。我的手轻柔盖上她那即使侧着身子也一样挺翘的酥乳,温热鼓胀的美好触感让我留恋忘返,吻着她芳唇的嘴也开始下滑含住她另外一个硬硬的小樱桃并用舌头在周围画着小圈儿,敏感地带被侵,她的身子轻微颤抖,呼吸也又开始急促。
我贪婪的嘴继续攻城略地在她平坦的小腹圆润的肚脐留下长长唾痕,最后停在了那片芳草园。丝丝幽苔卷卷曲曲掩着门扉,我把她们润湿让她们乖巧地平贴在两片粉嫩微分的蜜唇上,一朵无比娇艳的花在我面前盛开了蜜唇中间那一道粉红幽谷散发出无比诱人的芳香,里面两瓣更小但更晶莹的粉唇一张一翕微微开合着,还不断倾吐丝丝透明的粘稠爱液。
我凑嘴上去,接吻一样含住那桃源溪口,舌头不时来回舔过柔嫩蜜肉,偶尔也刺入蜜壶。云小声娇喘呻吟?起玉臀轻轻迎合,小溪口也涌出更多甜美蜜液。
一粒小红豆终于不堪寂寞芳草丛中挺立起来,我用手轻柔拨弄几下就怜爱地含入口中。云的身体颤抖更剧烈,没多久忽然纤腰弓起身体一滞,我只觉得她桃源溪口快速开合几次,淙淙甘美蜜汁涌入我嘴里。
我知道她高潮了,咽下口中爱液重又抱住她,她伏在我身上娇喘细细呻吟呢喃,粉颊也浮上两朵红云,“宝贝儿,舒服吗?”
她感激得送上香吻,然后媚眼如丝地望着我,“好舒服的谢谢你鹏。”
我知道她是指我常用嘴亲她的“很脏的地方”,而她从来不肯亲我的,搂住她还在微微颤抖的娇躯,道:“谢什么,小傻瓜?只要能让你快乐,我什么都愿意做……”
她没有再说话,两腿微分在我身侧,雪臀轻?,纤手扶住我玉茎缓缓纳入体内,“哦”合?一体后,我们的身体都是轻微一颤。
她伏回我怀中,火热的小脸贴上我胸脯,每次的这个时候我们都不会动,总要先静静体味一会儿这彼此属于对方的温馨感。
良久,我抱着她坐起,支起双腿轻柔挺动下身,两手配合着上下抛动她轻盈的身体。她双腿缠在我后腰,紧搂住我的脖子,酥胸在我颈下肩部的轻微摩擦更是带给我异样的快感。
头一低,我就含上一颗肿胀的红珍珠,舌头迎上轻怜蜜爱,她在我耳后的小嘴不断传来细细呻吟。
“鹏……好喜欢……喜欢你的温柔……你真好……啊……好痒……”
“你是我最爱的人……我……不对你温柔……对谁温柔……”埋口她芳香的两团软肉酥乳间,我也有些口齿不清。
“鹏……我们躺下好吗?这样……这样……你会好累的……”
我等她收回两条修长的美腿,自己也直起双腿重新慢慢躺倒,然后接着腰部用力让玉茎带着欲望,又开始进出她湿滑紧窄的蜜壶。
丝丝温暖的爱液缓缓溢出她的桃源,带着一缕缕女人蜜处甜美的芳香滴在我小腹,我们两人的结合处也湿成一片。
“鹏……啊……别那么快……太快……我有点受……受不了……”
她真的是个很柔弱的女人,我知道自己的动作有些太猛烈了,停了一下,再缓缓让她在我身上起伏。
“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很难受吗?”
“嗯……现在不……不难受了……鹏……不用太……太顾及我……啊……”
敏感的她不堪这样的伐挞,伏在我胸膛上的臻首忽然后仰,双眸紧闭,贝齿轻咬着下唇,已经攀上了情欲的高峰。
我停下了动作,仍然保持着与她最亲密的接触,爱怜地把她搂进怀中,轻抚她仍没有干透的柔发,在她体内的玉茎一下一下跳动,让她能在这动人的余韵中尽量久一点。
“鹏……你真好……每次都那么照顾我”良久,她恢复过来,感觉到我深入她体内仍然坚挺的欲望,贝齿轻咬嘴唇让娇小的身躯再度起伏起来。
“鹏,好奇怪,?什么每次你都喜欢让………让人家在上面?”二度高潮过后,我搂着她继续温存的时候,她忽然?头问我,俏脸依然红霞未退。
“小傻瓜,我怎么舍得那样压你”我轻笑着答道,她在我心里永远都是那个娇弱得让人生怜的小女孩儿,我自然舍不得给她半点苦受。
“鹏,一毕业我们就结婚好吗?”她感动地望着我。
“我答应你,一毕业就娶你”我知道她的意思,所以没有一点犹豫地答应了她,心中却感叹着可惜我们一结婚就得分开几年。
“对了,你父亲会答应吗?”我又想到了她的家,马上问她。
“我会有办法让她答应的,别担心”她都没有?头,只贴着我的胸这么告诉我。
十、分别竟是分手
考试很快来临,我们相互鼓励着愉快度过,然后就是几天的疯玩儿,让压抑许久的热情尽情爆发。
快过年了,我回了家,她告诉我会争取在寒假里把她爸爸搞定,我相信她,带着一丝憧憬和她分开了近一个月。
二月二十号,我早早地上了回学校的火车。第二天北京南站的站台上,一道蓝色俏丽身影早早站在仍然寒冷的北风里迎接我。
“怎么样?你爸爸他答应了吗?”一见到她,我就马上迎了上去,刚抱紧她扑过来的娇躯就急切地问道。
“那么急干吗?回去再说,好不好?”她没有马上说结果,只静静伏在我怀里。
“等好久了吧?看你小脸儿冻的,不是告诉过你车一点半到吗?老也不爱听话!”我捧着她冰冷通红的脸轻轻摩挲着,心疼地责道。
“人家想你嘛还说人家”她白我一眼,然后挽起我的手,“走,咱们回家。”
“到底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一进家门,我放下背包脱掉外衣就马上问她。
她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呵呵你还真着急呢!先坐下喝口水暖和暖和再说。”她笑了我一句,等我抿了一小口水,然后靠进我的怀里,“鹏,明年的六月我就会真正成?你的新娘了,你高兴吗?”
“什么?是真的吗?”虽然我觉得这事十拿九稳,可真正知道了结果我竟还是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你爸爸怎么说的?快告诉我”我一把搂住她用力亲了一下她还有些发凉的脸蛋一口,然后欣喜地问。
“他问了我好多你的事,我都告诉了他。”她看了我一眼,“本来他很不高兴,坚决不同意的,但是我和他怄了两天气,他就投降了。他答应我说如果到了那个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变心就同意我们的事。”
“云,我好想你”我再次封住她香软的唇,贪婪地吮吸她口中那熟悉的芬芳。
“对了……鹏……还有……我爸爸三月份会回来,他……让你去见他。”她勉力推开我,娇喘细细地告诉了我这个消息,然后又只能发出“唔……唔……”的鼻音了。
别后再聚,自然会把我们心中的浓烈思念轻易引发?激情没多久我们就裸身相对了。
云好像胖了一点,白嫩的肌肤软滑手感更胜从前,我的禄山之爪轻车熟路地在她起伏有致的峰峦谷地探幽,她的小手无意识地在我胳膊上滑着,全身泛起淡粉的红潮,颤抖也比从前剧烈了些。
我知道是一个月的小别让她的身子更敏感了,大手下移直伸进她的芳草地。
她“嘤”的一声,条件反射一般双腿含羞一夹,却弄巧成拙地把我的手留在那里。两片微微隆起的肉丘更是娇嫩,我用两个手指细细感受那动人形状,渐渐中间的可爱肉缝里也有了湿迹。我中指轻扣桃源溪口,细软的蜜肉马上小嘴儿一样紧紧包裹这个入侵的异物,窄窄的蜜壶小径早已湿滑不堪。
“鹏……别……别这样……”久别重逢,她似乎还有点受不了。
“云,我的宝贝,我好想你,让我看看你哪里不一样了,好不好?”我没有停止动作。
“人家……人家……也想……想你的……”她的腿不再夹得那么紧了,微分的双腿连带着中间玉门也裂开一道粉红娇美的细缝。
我毫不费力地把她柔软娇躯抱到我身上,深深热吻中温柔进入她的身体。她忽然身体一僵,双手紧抓住我的肩膀,蜜壶深出喷洒出浓浓的湿热,居然就这样高潮了。
我轻柔爱抚她光滑裸背,任她享受高潮的余韵,良久才开始略带狂野地挺动下身。
她大胆逢迎着我,不住在我耳畔私语呢喃,尽诉别后相思,直到我把积攒一个月的精华种进她花蕊深处,才颤抖着再次攀上情欲的高峰……
三月二号吃过午饭,云拉着我去了她家告诉我她父亲要见我,我欣然前往,心里想着一定要好好见识一下这身居中国百富的泰山大人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相恋两年,云还从来没有带我去过她的家,这一刻终于要带我这个如意郎君去见父亲,她一路叮咛话不断,模样也是少见的别样娇羞。
大铁门缓慢开?,一座三层豪华别墅出现我眼前,进入里面,更是我从没有见过富丽堂皇,我有些忐忑,小心地跟着云敲响了她父亲的房门。
坐在我面前的是一个举手投足自有一番风度的中年人,他应该也是刚进家门不久,身上笔挺的灰色西装还没有脱,头发梳理得非常整齐,看得出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不等云开口,我先彬彬有礼地微微一躬身,“萧伯父好!”
“你就是林鹏吧,来,坐。”他并没有起身,只淡然招呼了我一句。
“爸”云看出来她爸爸似乎对我还不太友好,有些嗔怪地走过去扯他的胳膊。
“对了,小云,刚刚你郭伯伯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要你马上去他家,还说你这两天影子也见不到一个手机又一直关机,你静雯姐后天就要回美国了,她正到处找你呢。这里你放心,吃过晚饭我会让人送林鹏回学校的。”萧长锋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支开了小云,看样子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云当然也知道自己父亲的意思,悄悄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走出去关上了门。
“林鹏,我知道你很喜欢小云,也相信你和她在一起,不是?了我的身份财力,所以我不追究你过去对小云做的一切,但是我以她父亲的身份要你马上离开她,是必须离开。”小云一关门,他马上就向我抛出了这一句无疑重磅炸弹的话。
我的心忽然一惊,有点懵了,甚至怀疑我听错了:他在说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儿?小云不是说他已经同意了我们的事吗?
“萧伯父,这……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有点不太明白您的意思?”过了好久我才从震惊中回神过来,紧皱着眉头很不解地问道。
“我说得还不够清楚吗?我要你和小云分手并从她的眼前消失。”他注视着我一字一句道。
“?什么?伯父您……您不是已经答应我们的事了吗?”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再次小心地问道。
“没错,我的确答应过小云如果六月份你们毕业的时候都还没有变心就同意你们的婚事,但是我要求你现在就变心。”
“伯父您知道我变心的话小云会有多痛苦吗?作?一个父亲我想不出您有什么理由和自己的女儿开一个这么大的玩笑。”我有些冷静了下来,开始分析萧长锋?什么要分开我和小云。
“理由很简单,你一无所有,我现在很难相信小云跟着你会幸福,我现在给她吃的苦,正是?了她以后的幸福。”他还是没有一点表情,话里也毫无半点语气。
原来他是因?这个,我心里轻松了很多,“伯父,我很了解您作?一个父亲不希望见到自己女儿吃苦的心情,但我也想告诉您和我在一起就是云最大的幸福,而且,我也会用一生去守护她。”
“幸福?这也只是你们年轻人的不切实际的肤浅想法罢了,和你在一起她只能得到短暂的心理满足而已。”他眼里第一次有了一丝蔑视,应该是对我吧。
“难道心理满足还不够吗?”
“这样就够了吗?你能给她安逸稳定的生活条件吗?她已经过惯了这种娇贵的生活,你要她如何忍受?了生计奔波劳碌的折磨?这也是幸福吗?”
“的确,我现在还不能给她这样的生活,但我相信那并不是很遥远的事情?
我也一定做得到。“我的语气很坚定。
“你说得很好,但改变不了我的主意了。锐气每个年轻人都有,当年我也是一样,那时候我比你还穷,可就凭着那股不服输的精神打下这片天地。说实话,我很欣赏你,因?我看到了自己当年的影子,所以我更不能让小云和你在一起。”
“?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对我对小云都很残忍吗?”我实在不解他很坚定却又略带感怀的语气。
“我可以告诉你,当年的我和现在的你完全一样,小云的母亲也是家世富贵却爱上我这个穷小子,她全然不顾家里反对孤身一人和我来到北京闯天下”
他的脸上有了一些沧桑,“那时候,我们也很幸福,可有什么用呢?我有了今天的财富地位,却永远失去了最心爱的人夺去她生命的病正是和我一起患难的时候坐下的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我怎么能让小云步她母亲的后尘?”
缓了缓,他又道:“不错,现在她即使跟了你,我也完全可以让她不受任何折磨,但我怕那会消磨了你,我活着你们可以依靠我,我死了呢?难道要你们坐吃山空?”
我有些感慨:想不到眼前这个中国顶级富豪居然还有这样一段伤心往事。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他见我不说话,以?我在考虑,又道:“我不会用金钱和一些其他条件让你放弃,因?你若是那样的人,也不值得小云去爱,我更不会和你说这么多废话早就直接赶你出家门。这次算我这个做长辈的求你你若是个男子汉,就去承担你的责任,让你爱的人身心都得到幸福。”
“伯父,我从来没有回避过自己的责任,也不打算回避,但你现在却甚至不给我这个承担责任的机会。”我的想法并没有因?他的软语相求有一丝一毫的改变。
“那你?什么不等自己有了这个条件再说这些呢?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答应你五年之内不会逼小云嫁人,五年之后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绝不再干涉你们。”他没有一点犹豫地说出这番话,大概这是他早就深思熟虑过的条件吧。
“五年?如果小云她又喜欢上了别人怎么办?你这样做不觉得自己太蛮横强硬了吗?”他的话真的让我崩溃了,我几乎是喊着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她喜欢上了别人那个人我也一样要看条件才决定会不会把女儿嫁给,假如他符合条件,那你只能怪自己和小云有缘无份了。还有,我已经给了你一条路,这样总比没有机会好吧。”他无视我的怒吼,淡淡回答道。
“另外你必须马上离开她,越快越好,我不希望你逼我对你采取其他强硬手段。”
完了……
看来我没有必要再说了,他的主意已定,我怎么都无法改变了。这样的结果我欲哭无泪命运啊,你他妈的居然在这个时候和我开这种玩笑,你疯了吗?
命运没有疯,他还是按部就班地操纵着每个人,要疯的只是我林鹏这个一无所有甘受别人摆布的穷小子而已。
真的就要这样结束了吗?我如何甘心?爱情的花朵在最成熟娇艳即将结出丰硕果实的时候忽然遭遇冷酷的冰雹,我要如何才能甘心?
我没有留下和萧长锋一起吃晚饭,也谢绝了他派车送我回去的想法,就那样大脑一片空白地向学校走着。凛冽的风肆虐着我的脸和耳朵等一切裸露出来的部分,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人行道上的斑马线平时从来没有注意过,可今天我却觉得它像横亘在我和云之间的那一道道我本以?早就消失的墙一样怎么跨也跨不完,身体两侧不断有急刹车的声音伴着司机的叫?声传来,我却什么都没有听到我的心已经死灰一般麻木了。
钱啊,你这个王八蛋,我操你妈
再次回到了已经两年没有睡过的宿舍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我面无表情地躺到自己的床上,把冰冷的被褥盖上我同样冰冷的身体,却怎么也温暖不了我那冰冷的心。
宿舍里烟气冲天,五个已经找到工作或等待考研结果的无聊人正打着麻将,有人见我回来开玩笑地打了一声招呼表示他的惊讶又继续赌钱。
“谁有烟,给我发一根。”躺了好久,却怎么也没法平静心中纷乱的思绪,我只好把希望寄托在虚幻的烟雾上。
“操,你也开始抽烟了,不怕你家云云K你?”一个兄弟扔给我一根,还笑了我一句。
“你他妈有病啊?把你的贱嘴堵上,别鸡巴整天倒粪。”我恨恨地骂了他一句,点上烟,猛吸一口,却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怎么了,小林子?有啥事吗?兄弟帮你摆平”张子健走过来,我是第一次抽烟。他当然看得出来我是有了很不顺心的事。
“谢了,没什么大事儿,说了你也没法。”我回了他一句,继续一口接一口狠命地吞着烟雾。
“哥几个收摊别打了,让小林子静静。”张子健坐到我床上,回头和那几个人说了一句然后又问我,“是不是和萧思云吵架了?你是爷们儿,再说你们都这么长时间了还生这气吗?”
“我怎么会和她吵架?”他提起云,我的心又抽搐了一下,“你别费心了,这事和她没关系,让我一个人静静行吗?”
他知道我不愿意说,安慰了我一句就走了。但他这么一折腾,我倒是有些平静了。
萧长锋的话一遍遍在我心里响起
“我怎么能让小云步她母亲的后尘?”……
“你若是个男子汉,就去承担你的责任,让你爱的人身心都幸福。”……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我答应你五年之内不会逼小云嫁人,五年之后如果你能让我满意,我绝不再干涉你们。”……
“还有……我不希望你逼我对你采取其他强硬手段。”……
我该怎么办?我真的要离开心中早已当成妻子的小云吗?我该怎么和她说?
她又会是怎样的悲痛欲绝?
一个声音在我心里狂嘶着:我不能做!哪怕和小云私奔我也不能那样做!另一个声音却冷静地告诉我: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怎么能斗得过财大势大的萧长锋?私奔?你又怎么能实现你让小云一生幸福的愿望,也许她真的就和她母亲一样可以同患难却没有福气共富贵,那样的你,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也许这个分离只是暂时的,你并不是没有机会啊!一样要痛,长痛怎如短痛?
近四年的大学生活,我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学会了理智和屈服,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怎么这么没用?我死命地捶打着自己的胸,眼泪簌簌而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没有去再去见云,云给我打电话我告诉她自己有事情要回家一趟,她轻易地相信了,还耐心地叮嘱我注意身体别感冒,事情一解决就赶快回来。我平静地答应着她,心却利刃剜刺一般疼:云我的爱人,你是这样的好,要我如何抛弃你?
我已经决定了和她分手,却不知道该用什么藉口:另有新欢?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怎么会傻到甩了云这个几乎没有什么缺点的好女孩儿再找一个;我和她之间没有感觉了?好像更傻,两年灵欲交融的刻骨铭心就这么说没就没了,三岁小孩都唬不住。
其实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云把我的变化和见她父亲联系起来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如果他们再行同陌路,那云该是怎样的孤单?我又怎么能忍心看着在我心中无比柔弱的云忍受这双重打击?
和云在一起的两年里,我从来没有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像一年一样长过,但今年的三月我却熬得无比痛苦。
四月一号早晨我给云打电话说我已经回来了,她告诉我她在我们的家里等着我。
我不知道我是带着怎样的心情最后一次进我这两年以来留下无数甜蜜回忆的“家”的,我只知道我的手颤抖得那样厉害,几乎没有办法把钥匙插进锁孔。不能哭,一定不能哭我咬着牙在心里狠狠告诉自己。
云刚刚吃过早饭,正坐在床上看着书,一见到我马上飞身过来就要扑进我怀里。
我强行压下要搂住她的冲动,单手按住了她的肩把她定在我身前,“我是来和你说分手的。”我的声音平静得让自己害怕。
“什么?你开什么玩笑,鹏?”她呆了一下,然后马上又是甜甜的笑,“我知道今天是愚人节,你不是从来不过西方人的节日吗?”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我冷冷地逼视她的眼睛。
“讨厌鹏,你瘦了好多,怎么那么不懂照顾自己?离开人家一会儿都不行。对了,事情都解决了吗?”她显然认定了我是在开玩笑。
望着她那深深烙在我心中的清丽面容,我的心再次刀割一般难受,我咬住嘴唇,“事情已经解决了,这是我的结婚证明”我拿出花三百块钱在上地办的假结婚证,“我回家就是?了结婚。”
“什么?别开玩笑了鹏,人家都说讨厌了”她还是没有相信的意思,如果她对我说这些,我又何尝会信?我们之间这种毫无理由的信任不正是彼此深爱的明证么?
“很遗憾,萧思云,我不得不告诉你:我们之间的爱情还没有深到能让我忘记父母的地步,这件事是他们安排的,我无能?力。”
“不可能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鹏,求你别再开玩笑了”我从几乎冷酷的语气中表现出来的坚定渐渐动摇了她,我此刻的表情是从前和她开玩笑时没有出现过的,再加上面前结婚证上那货真价实的我的照片,她的眼眶已经涌出了泪花。
“你不能再叫我鹏了,那是我妻子对我的专用称呼。”面对她的泪,我几乎崩溃了,两年里,这是她第一次流泪,在我心中更是不能承受的伤痛我曾经发过誓自己绝不让她伤心的,可现在我却在铭记这个誓言的情形下让她流泪。
“不鹏你还在骗我对吗?告诉我你这是在骗我好吗?我求求你告诉我你是在骗我”她已经泣不成声,身体也开始摇摇晃晃。
“我从来都没有骗过你,不是吗?”我把她公寓的钥匙抛到地上,背转身走了出去,任她无助地摊倒地上。
“当”钥匙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分明也听到我们的心同时片片破碎。
泪就在身后的门关上时泉般涌出,混着唇上被我咬出的血,一滴一滴溅落……
十一、没有云的日子
我笑了,走出她公寓大门的时候我发狂一样的笑了,那张结婚证被我撕得粉碎,这就是我们生存的世界吗?一张?造却现实有形的废纸就可以轻易地让我们两年多真挚无形的情感黯然失色,这是什么他妈的狗屁道理?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空洞的脑际只有一个问题:受到这样的打击,云会恨我吗?她是那么的柔弱无依,现在又被最心爱的人抛弃,心里会是怎样的悲伤?我完全可以体会到这对她的打击有多深重就像她对我的爱一样。
她那满是泪珠的?然面容再次浮现我脑海,而这竟然是我造成的?这是真的吗?我只觉得周围每个小声说话的学生都是在议论痛我骂我忘恩负义,我想快跑离开这喧嚣的人群和刺得我浑身发痛的道道目光,可我没有力气,一点也没有。
在云绝望的同时,我也彻底绝望了:?了她,我一心设计了这个甚至可以骗过自己的圈套,可我也愚蠢的断送了将来和她重新开始的可能或许我本来就没有再考虑过自己和她还会有什么将来吧。五年的时间,我可以做出让萧长锋满意的事业么?我和云两个人又会有怎样的改变?
没过多久,我知道了自己由于英语的薄弱没有考上研究生的消息,当然也不可避免地知道了云以高分考上托福我早就知道她一定行的。以后的日子我们就重洋相隔了,深沈的太平洋啊,你可阻得断我对她的思念吗?
六月,云走了,在我甚至还不知道的时候早早地上了去美国的飞机,我只收到一封信。
打开被泪痕湿得斑斑点点的纸,里面的字也是完全不同于她平时的潦草:
鹏:
请容许我再最后这样叫你一声可以吗?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这块伤心地,而且……我也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再回来。
我应该恨你的你那么无情地,甚至连解释都没有一句就离开了我,可我发现自己却恨不起来,毕竟我人生中最快乐的两年是在你的陪伴下走过。分开的这些日子,你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人,是另外一个人永远也猜不透的。
鹏飞九天云伤离……
——云草
短短的几句,却千斤一样压得我手不停颤抖。我没有哭我已经哭不出眼泪了。要有多少泪才能足够我两个月的日夜流淌?
毕业证学位证已经发到手,我们也马上要被学校赶出去了。考上研的同学像从前的假期一样回家两个月后再来,找到工作的同学也会回家再最后做一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学生,我却什么都没有,背着二胡和一堆书拖着行李在学校附近找了个房子先住了下来。
我给家里写信说自己在北京找到了工作可能要到过年才回去。大学前两年我靠家教?生,后两年和云在一起除了学费几乎没花什么钱,我的贷款加上积蓄总共还剩了近三万块钱,暂时还不用?吃饭发愁,可我留在这里又能做什么?云早已不在了,这个城市还属于我么?
夏夜,我面无表情地麻木走在灯红酒绿的大街上,心里完全没有方向。这就是我生活了四年的城市吗?一片片矮房倒下,一幢幢大楼盖起一切都是如此的陌生,城市难道只能用高楼叠起霓虹闪烁来粉饰它的虚假繁荣?
我早已经学会了用吞云吐雾来麻痹自己脆弱的神经,可烟真的可以让人忘记一切吗?缕缕哀伤从喷出的烟雾中飘走,却又从吸入的火光中再次袭来,更猛烈地腐蚀着我的心,云前世的我究竟积欠下你多少,上天才要在今生用这样焚心蚀骨的痛苦折磨我?大洋彼岸的你也会这样痛苦地想起我吗?
不知是哪家店里传出了张国荣沧桑的歌声:
人生 梦如路长 让那风霜 风霜留面上红尘里 美梦有多少方向找??梦幻的心爱路随人茫茫人生是 梦的延长 梦里依稀 依稀有泪光何从何去 你我心中方向风悠悠在梦中期盼路和人茫茫…………
整整一个多月我就这样行尸走肉一般浑浑噩噩地过去,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愿意做,因?我知道我生命中唯一的一段感情就这样离我越来越远了,轻烟一样随风飞逝,我再也没有挽回的可能。
七月二十六号是云的生日,可我却只能躺在?乱的床上抽着烟黯然回忆去年的这个时候那是我给她过的唯一一个生日,我还记得我疯狂地一晚给了云六次激情的高峰让她第二天起不来床没法上课。云,你收得到我那来自远方的祝福吗,现在和我山水远隔的你也会收到上面有字的生日蛋糕吗?
手机响了,这大概是我身上唯一一件自己珍视的东西了因?这是云送给我的。我从兜里掏出一看,是张子健的号码。
按下接听健,“喂”
“小林子,在哪里呢?我现在在北京出差,过来聚聚。”他的嗓门还是那么大那么旁若无人,这小子毕业后回了山东,凭着家里的关系进了济南一家很大的国企。
“你在哪儿呢?我过去找你。”他算是我大学四年?数不多的几个哥们儿,我撇开心中不快就应了他。
“我住在长城饭店,你现在就过来吧,我在楼下等你,见面再说。”他风风火火的挂了电话。
下午,我们见面后去了一家酒吧,时间还早,里面人不是很多。
坐下后,他递给我一根金将军,然后盯了我半天突然问我:“你多久没照过镜子了?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熊样子吗?跟个阳痿的鸟似的。”
我猛抽了一口烟,深深吸进胸腔,然后再一口气长呼出来,“好像挺长时间了吧……我也不知道。”
“现在在干吗?找工作了没?”
我苦笑摇了摇头。
“你和萧思云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他妈现在还不说?”
“是我把她甩了”看着他急切的样子,我的心一热:我还有这么铁的朋友的,或许也只有在他们面前,我才没有必要硬撑着虚?的面具。
我也实在没有办法再一个人承受这些痛苦,我不奢求他们能替我分担哪怕只是听我说出来就够了。
听完我差不多半个下午的话,张子健有些愣了,他也早就有了女朋友,应该也能理解个中滋味吧。
我没再理他,只静静看着吧台花瓶里的玫瑰。人生不也一样是一朵玫瑰?只不过它绽放在坟场里而已可以精彩得五光十色,也一样会不知不觉地随时散发出让人绝望的死亡气息。
“小林子,我知道我心里很能装事儿,但我还真他妈没想到你能把这种事也放在心里装个四五个月才说出来,现在你说完了,安慰的话我不多说,也没用,我就想问你打算怎么办?”看了我好久,他才开了口。
“怎么办?哼我怎么知道我要怎么办?”
“那你就要这么算了?你傻呀,萧思云多好的女孩儿啊,你就这么说放就放跑了?”他站了起来,本来刻意压低的声音也没了约束,好像比我还急的样子。
“坐下行吗?我还能怎么办?”我再点上一颗烟,很平静地问他。
“你他妈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他爸不是说了还给你五年的时间呢吗,你给我振作点儿,我还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他没有坐下,嗓门好像更大了,邻座有两个男的回头瞅了我们好长时间。
“瞅你妈了个逼瞅,没见过人失恋啊?”我歪过脑袋狠狠瞪着他们。
他们马上转过头,我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多人见了都害怕头发乱蓬蓬的,眼睛血红,胡子拉茬,整个一个刚从号子里出来的劳改犯儿。
“你别扯犊子,听我说”张子健叫过要找茬打架的我,“你要是还拿我当兄弟就别他妈现在这一副孬种样,怎么也得混出个人样儿来给那个老头儿瞧瞧吧,你得让他知道你也不是废物懂吗?”
“我他妈不是废物还有谁是?我连自己的老婆都养不活……”我的眼泪又要涌出眼眶,我狠狠咬住嘴唇把它忍住,“现在的北京我五年能干出什么来?再说了,过了五年,思云她就能原谅我了吗?换了你老婆这么对你,你原谅吗?”
他没有再吵了,坐下抽着烟,“你先别想那么多,那些事也不是你说了就算的,萧思云她怎么对你是她的事,但现在你自己总得给自己的一个机会吧,不光?了萧思云,也得?你父母考虑啊,我要是你爹看见你这样,我劈了你。”
“行了,我需要点儿时间考虑,别说这些了,走,吃饭去。”他提到了我痛处,我实在不愿意再想,就拉起了他。
张子健是陪上司来北京开会的,据他自己说就是扯淡而已,所以他很闲,每天晚上都来找我出去,这几天我也很难得地少了很多郁闷。八月一号那天他回济南了,临走的时候他告诉我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找他,还给了我几个他在北京刚认识的公司主管电话号码说想去这些公司的话他可以说上点儿话,我告诉他我考虑几天有想法了就给他打电话。
送走他,我又陷入了一个人的空虚中,但还好已经没有那么颓废了,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再这样消沈了。我开始想自己该怎么办,毕竟路还是要走的,况且我的路还长。
我还有一纸文凭,还是一个现在很热门的经济专业毕业证。尽管在我眼里他只是一张和那个结婚证一样把人和动物完全等同并划出三六九等的破纸,但我不得不承认现在它对我很有用拿着这张破纸,我可以轻易找到那些没有文凭的人费尽心力却很难得到的工作。
但事实却远没有这样简单:撇开我对这种讨厌的机械般单调生活不谈,五年后我最多是一个部门主管的身份可以让萧长锋满意吗?别说是他,就是我自己也不会满意的。
我知道这样想有些多余甚至可笑了:从走出我和云曾经的“家”门开始,我就已经几乎埋葬了自己和她以后的种种可能,以她的性格,她极有可能选择长留异乡以忘却我给她带来的那痛彻肺腑的神伤,五年后我又要到哪里去再次找寻旧日的迷梦?
我尽量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出脑海,却发现我根本做不到,每做出一个打算我都不能抑止地想到,选择这条路五年之后我会怎么样,最后我只清楚了一点五年之后,云的影子在我心中还会是那样清晰深刻让我不会有半点忘却。
云,你可知道?时至今日你仍是我心中最永恒的动力。
两天过去了我却还是没有考虑出什么结果,思绪实在纷乱没法理清,躺在床上从脑上的书架里随手摸出一本想翻翻换换脑筋,却是我大学四年读书日记里的一本。
这本是大三上学期的,正是我和云最甜蜜的时候,一篇篇文字里还夹杂着云看后的或俏皮有趣或针锋相对的批语,我脑子里自然地又出现那个时候她和我做未来打算的情景:
“鹏,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我要听听才决定。”
“我想……我毕业后想出国……”
“出国?好啊,有志气,师夷长技以制夷嘛。”
“可是那样我们要分开好久的啊,笨蛋,你不怕我在国外另有新欢转投他人怀抱吗?”
“你不会的,是吗,云?我相信你爱我就像我爱你一样深,而且永远都不会变心。”
“鹏谢谢你对了,你毕业后干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
“不会吧?你连理想都没有吗?唉!这个没前途的可怜孩子……来,让姐姐抱抱……”
“高中的时侯我的愿望是考上北京的大学,可是考上了我就真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那你最喜欢做什么你不知道吗?”
“呵呵我最喜欢这样抱着你,当然如果还能亲亲就更好了……”
“讨厌我是问你你最喜欢或者最感兴趣的职业是什么,你总不能这样没有目标啊。”
“我喜欢拉二胡,喜欢研究古文,还喜欢打篮球,要是只能选一个就研究古文吧。”
“那样啊可是你是学经济的啊,怎么能做这个?哎?那你就考这个专业的研究生好不好,我们下个学期开始一起复习,然后我出国了你就读研,不但可以研究你最喜欢的古文,最重要的是我们都毕业的时候就是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时候,怎么样?”
“考研?我还真没想过,我这个专业要考英语吗?”
“好像英语是国家统考,你是没有办法回避了,鹏你就当是?了我好不好?”
“唉,老婆大人有令我怎么敢不从?不过,嘿嘿,我现在就想要报酬”
旧日点滴重上心头,我黯然。少年不识愁滋味,那么多充满甜蜜的温馨;而今识尽愁滋味,却又是怎样的欲说还休?
忽然,我脑际一闪:我?什么不重新复习考研?刚刚八月,时间也还充足,而除了英语,我其他三门都很不错,我?什么不按云的意思做呢?
想到这是云的意思,我马上觉得这个想法里所有的不妥都微不足道了,我甚至感觉自己血液的流动速度都一下快了好多,精神一下就来了,我马上起身冲出门外。
痛快地洗个澡,再理过头发,我觉得浑身轻松了很多,现在买考研资料还?
时尚早,但一些投机倒把的考研辅导班诸如新东方?航文登等报名却早就开始,我跑到新东方报了秋季考研辅导英语班,然后开始找出英语词典拼命背那些毫无想像力死板不堪的单词。
新东方的教学其实只是教会了那些被英语折磨崩溃了的学生们怎么作选择题而已,课堂上我疯狂地记下老师们的每一个解题方法,脸上却丝毫不掩饰对他们的鄙视他们拿来出卖的与其说是他们的能力,不如说是汉语的尊严更恰当。
我也常常忍不住苦笑:真他妈的有讽刺意味,老子一个立誓研究中国古代文学的人竟也不得不在这里忍受。
事在人?,在我的近半年不懈努力下,第二年四月我如愿得到自己已经被B大中文系录取的消息。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我的心里再次略过感伤:云,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你高兴吗?如果你还在我身边,你又会拿什么礼物送给我?
在B大上学的日子里,我?狂了一样拿出一切精力投入学习和研究。由于爷爷的原因,对古文,我有一种大概和古人一样的先天熟悉感,所以做起来更加事半功倍,没到两年,我已经和导师合作发表了很有影响的论文几十篇,而我的文论集也有书商联系我出版了。
我也算B大中文系的名人了,导师对我欣赏非常,常对人言有徒如我可以终生无撼了。他是个真正的国学大师,在国内是绝对一流的权威。不仅学问高深,人品操守更是我辈望尘莫及。我生何幸?在尽阅大学百般丑态后得遇如此明师!
两年半时间很快过去,我轻易获得了继续攻博的机会,我的文论已经出版了五卷,硕士快毕业时导师说他想向B大推荐我留校任教,我也欣然同意。
这时的我已经不是那个五年前意志消沈的林鹏了,五年的埋头书丛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可能这时候的我才真正成熟了吧。我已经有了自己的车,自己的房子,自己在国术界的地位……
但午夜梦回的时候,云的那道身影却始终在我心中挥之不去,现在的云该是什么样子了?她是不是早就有了个可以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人呢?
十二、相见不如不见
博一的五月十八号,刚刚和导师完成一篇课题的我有些疲惫地开着自己刚买的车回到寓所。先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只穿着一条短裤的我正在想该出去吃点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一个我不认识的北京电话。
“喂你好,请问哪位?”我接了电话。
“林鹏是吗?我是萧长锋。”
“萧长锋?!!”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个名字,深吸口气平静了一下,“原来是萧先生,不知有什么指教?”声音还是不能避免带着一丝恨意。
“哈哈”他竟不理我有些恨意的招呼反而笑了,听得出来应该还不是虚?的笑,“想不到你的火气这么久还没退,唉小云没有看错人呐,倒是我有些老糊涂了”
“萧先生,如果你是?了向我表示你的歉意或者发些感慨,我想你没有必要了,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恨你,也许从某种意义上我还应该感激你我有了今天的成就你也有一份‘功劳’的,再见”
我挂了电话,心里被他?起的那莫可名状的深切痛苦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五年了!五年了五年没有云的日子,我要用多大的力气才能把对她的思念和愧疚抛开埋首书中?我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快忘记了这些,可现在我才知道我不过是不敢再去面对,原来思念和愧疚也可以像酒一样时间越久就越浓。
电话再响,居然还是萧长锋,他是想大骂我一顿吗?我他妈的还想痛?他一顿呢,可那又有什么用?已经失去的骂就骂得回来吗?犹豫了半晌,他毕竟还是云的长辈,我再次按下接听键。
“林鹏,二十多年了,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挂我的电话”出乎我的意料他的声音居然没有我想像的那么愤怒,好像还是在感慨。
“萧先生,如果你想倾诉的话,只要你一发话,会有很多人愿意听的,你又何必给我这个伤心人雪上加霜?”我平静地问他。
“林鹏,你有些偏激了,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听我说完行吗?”
“好吧,你说”
“我知道我的那个近似武断甚至有些粗鲁的决定给了你很大打击,所以这几年我一直在关注你。其实小云又何尝不是伤心,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她的样子。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有些后怕她当时会挺不住……“
“这全是你造成的,一切都在你的控制之下,我们都在按照你预定的轨迹行走着,你那么有钱有势也会怕?哈你会怕什么?”我挖苦的话里带着些愤怒的嘲笑。
“好了,我不再说这些,你也不用再讽刺我,长话短说我知道你现在一直还没有再找女朋友,我这次找你是履行我们的五年之约的,这样你会不会有些兴趣?”
“你说什么?”本来已经绝望的我忽然听到这句,自然惊讶。
“我可是很守信用的五年没有干涉小云的私生活,而现在的你虽然没有像我期望的那样创出一番事业,却也在另外的一个领域取得了不小的成功,也算达到我的标准了,所以我再不会在阻拦你和小云。”
“你说得倒轻巧,小云是你的木偶吗?你让她和谁就和谁?我伤她那么深,你让她怎么原谅我?”我再次失去冷静,一个人的心有那么简单吗?是想回来就能回来吗?这些父母什么时候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孩子?
“我当然不能左右她,所以这些还要靠你。但是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我,如果她现在有了男朋友怎么办?你又要把他们拆开让小云再受一次那样的痛苦?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失败至极的父亲,你从来没有真正的替女儿想过”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始了对他的痛?,管他是谁。
“唉看来我们真的是没法再谈下去了,我会写一封信给你,你自己慢慢看,然后再决定怎么办吧,就算是我对这几年给你伤害的补偿好了。再见”
他叹口气挂断电话。
慢慢冷静下来,我的心里已经没有了那么多愤怒和不公,他到底要干什么?
难道我和云真的还有可能吗?我心里竟有了一丝丝的期盼。我的条件还不算差,四年的B大学习生涯里也有过女生对我表示出浓厚的兴趣,但我的心里总有一个影子,我知道那是云,虽然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可以和她破镜重圆,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拒绝了其他女生的好意,云,你可知道:没有了你的陪伴,我宁愿一生孤苦,就在对你的思念中独自老去。
三天后拿到萧长锋的信时,我展信的手竟有些兴奋的颤抖。
信的内容不算短,还是他手写的:
林鹏:
我很明白你对我没有什么好感,但我希望你能把这封信看完再决定你是不是要原谅我,也许我们的关系还有希望更进一步的。
首先对我过去的决定给你造成的伤害道歉,这已经是我的第三次道歉了,能受到这种待遇的人,你是第一个。当然你可以不接受,而且语言上的安慰也对你没有什么用,所以我可以帮你一个忙,算是证明我的诚意吧。
其实你们分开的时候看见小云那副样子,我更心痛,毕竟我是她的父亲,我这样对她本意也是让她能更幸福而已。我没有想到你会选择那样一个方式来承担。那件事里本来应该由我承担的责任,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小云和我关系僵化,你能爱她这么深,很出乎我的意料
你很像我,敢于承担一个男人应该承担的沈重。所以我一直在关注你,了解了你的很多情况,所幸你没有让我失望,我早就想给你打电话了,只是一直有些犹豫和顾及也怕影响了你的生活才拖到现在,刚好也到了五年之期,也不算冒昧了。
小云也和你一样硕士毕业后选择了继续深造,现在她已经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但是她几次明确告诉我她没有回国的打算,她想继续在美国生活。我遵照我们的约定五年里没有干涉过她的私生活,所以我也不知道她是因?什么原因,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保证她还没有结婚。
按照你们年轻人的理论,你应该还有机会。我决定以自己要养老把企业交给她管理?理由把她叫回来,一半是真,一半也算?你创造了一个能再见她的机会,以她对我的感情她应该不会推脱。至于其他的尤其是她是不是已经开始了一段新感情的事,你只能听天尤命了,就像我和你说过的看你们的缘分吧。
我会尽快催她回国,也打算把你的近况告诉她,相信你应该没有意见吧。另外,小云回国的事有了结果我会尽快告诉你。
——萧长锋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封信的内容,看到这些我心中的惊喜甚至胜更过听云刚告诉她父亲已经同意我们结婚的时候。云要回国了云要回国了我心里不停狂叫着。云,你还恨我吗?你会原谅我吗?你还能再爱我吗?
我的生活像又有了无穷希望一样开始充满阳光了是否当失去过的东西又在眼前时,人们才会觉得她分外宝贵?每一天我都在等着萧长锋的消息,这个老头在我心里也不再那么可恨了,其实看过那封信的时候我就已经完全原谅了他,他对自己亡妻的感情从他这么富贵却没有再娶就看得出来,这样的至情之人现在的中国实在太少了我甚至有些同情他了:我还有机会和云再聚,他却再也没有和亡妻再见的机会了。
一个星期后,正躺在寓所休息的我在手机响声中再次看到了那个盼望已久的号码,我马上站了起来。
“喂,萧萧伯父吗?”随着印象的改变,我的称呼也犹豫了一下就自然改变了,似乎还挺顺口和亲切的。
“哈哈你很有容人之量,听到你能这么叫我,我真的很高兴,看来我是已经得到你的谅解了。”
“呵呵萧伯父”我有些尴尬,“事情早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行了,你不用多说,我明白你的心情,我这次是告诉你:六月二十号下午小云就应该到了北京首都机场了。”
“啊?她她是一个人回来吗?”我还有一些顾虑,就小心地问了一句。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他的话里居然还有点玩笑的意思。
“伯父你能不能告诉我几点的飞机?”我当然有去接她的打算。
“这样吧,二十号那天你来公司找我,我们一块去怎么样?顺便还可以好好谈谈。”他沈吟一下,给了我一个提议。
“嗯这样也行,那就二十号我请伯父吃午饭吧。”
“好吧,就这样,再见。”
还有不到一个月了,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要着急,五年都等过来了二十多天算什么,我尽量地让自己的生活节奏和从前一样,却发现自己在梦里都偷笑着……
二十号中午十一点,我一身深蓝笔挺西装到了萧长锋的公司,萧长锋已经在等着我了,而且一见面他就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虽然一直在读书,但由于导师的原因二十七岁的我也作?他的帮手走过好多地方见过很多人物,我知道他的这个举动更多的是对我的肯定和赞扬。
伸手和他相握,我感觉到在我们眼中彼此已经平等再没有什么社会地位上的差距他在我面前再没有教训的意味,而我也早非那个怀着崇敬甚至有些畏惧的心情去见一个商业巨人的小孩子。如果硬说我们的差距,那就只有年龄和辈分了。
他温和地笑一笑,拍了拍我的后背,“我又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你很守时。”
我轻松地笑笑,“伯父过奖了,怎么好意思让你久等?”
“今天我们爷俩儿好好聊聊,走吃饭去,今天这顿我请,你想请我就等到你们结婚的时候吧,希望不会太久。”他的话让我又感到一丝暖意,看来他已经彻底接受了我。
我们聊得非常投机,用他的话说“可能是因?我们性格相似吧”,吃过饭已经是十二点半,我们到了他家,他休息一会儿,换了身衣服我们就去机场了。
云的飞机三点到,两点五十的时候我们也到了机场,我从电子资讯板上找到了云这趟航班的出关口,就和萧长锋等在了那里。
十分钟的时间在别人也许晃如一瞬,我却完全不知道自己怎么过来的,我本来以?自己可以很镇定的,可真的到了这个时候却发现一点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乱七八糟的念头:云马上就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更漂亮了,还是像我一样更沧桑了?她会不会有已经另有爱人了?不会的她一定也像我一样不会再在意别人。可我完全没法说服自己,心里又不自觉地想如果真的那样我该怎么办。
正当我乱作一团的时候,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出来了,我的眼睛也开始紧盯着出口。
云轻盈依旧的身影终于出现在出关口,她没有马上望向这边,而是在回头,我的心也不由开始一点一点下沈。后面,一个年龄和身型都跟我差不多的黄发碧眼男人拖着她的行李走出来,当我看到云竟挽住他的胳膊走出来的时候,我感到自己再次坠入了寒冷无匹的深渊,一股从内到外的冰冷绝望瞬间就彻底把我冻僵了。
最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我再说不出话,只泥人一样面如死灰地呆呆看着那个在我心中回忆憧憬了无数次的人,脑子只有一句话:我们有缘无分有缘无分
萧长锋当然看到了我前后的巨大变化,手再一拍我的肩,“别气馁,你还有机会的,我相信你。”
我难看万分地勉强冲他笑笑,我还有机会吗?云,你还会给我机会吗?
云看到我,也呆了一下,脸上略过很复杂的?色,不过马上消失,继续朝我们走了过来。
“爸爸”她一出来就马上扑进了萧长锋怀里。
“呵呵,小云回来了,路上还好吧?”萧长锋摸摸女儿的脑袋笑呵呵地问。
“没什么事,对了,这位是Michael,我的……同学。”云向她爸爸介绍着和她一起的这个人。
“你们好我是迈克尔请多多指教。”Micha el用生硬的汉语向我们打着招呼。
萧长锋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又转向云,“林鹏来接你了,你没看见吗?”
云这才向我走了过来,她更美了,无论衣着或是脸上的淡妆都带着一股高级知识份子特有的气质,我的心却是一下狠颤:这个人已经不属于我了,再不属于我了。
“你好林鹏,谢谢你能来接我。”她带着完全没有多少感情的语气向我礼貌伸出手。
我咬咬牙,强行忍住要哭的冲动,深吸了一口气,也伸出手和她相握,“你好”
手中的感觉依然滑腻,我却不敢多作停留,轻轻一握就马上放开,“很高兴能再见到你……”
“我也是”她轻笑了一下回应了我一句,然后就转过身,“爸爸,我们回家吧。”
“走吧,他呢?”萧长锋又指了指Michael.
云又回头用英语和Michael说了几句,大意是让Michael先去她家,然后再帮他联系一些什么东西。
“伯父,没有什么事的话那我就先回去了”我走到萧长锋面前想和他说再见,这样的情况,我无疑是多余的。
“你”他也没有吃惊,却有点深意地小声说了一句,“你还有时间的,别这么容易就决定。”
“谢谢,再见。”我有些黯然地说了一句,就转头走了。
刚进车里,就一拳狠狠打在方向盘上。我不恨萧长锋,也不恨云,我有什么理由恨他们?我要恨也只能恨老天让我们有缘无分。
云:永别了,我不会再让你见到我了,永远都不会。我心中悲伤地做了这个决定,开车走了。也许我们真的本就不属于同一个轨迹,生命中曾经出现过的两年交点已经足以让我今生无撼了。
我没有回到寓所,而是去了一间酒吧,这一顿酒我积欠了自己五年。五年里我一直告诉自己还不到完全绝望的时候一定要坚持到五年后再说,现在我等到了这个时候,却也终于被这个事实打击得没有了任何坚持的信念。我觉得我忽然空了一样失去了一切支撑生存的价值,生命的意义,一切统统都模糊了,没有了,我现在只想要一个东西酒,越多越好的酒。
我没有哭自从自己决定考研开始,我就没有再哭过了,那不是男人该擅长的玩意儿,对我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音乐喧燥的酒吧里,我一杯接着一杯疯狂地喝着,对那烈火烧心的感觉视而不见。我爱的人一直唯一深爱的人已经不再爱我了,我还能怎么样?我不敢奢求自己能忘记这一切,我没有办法也绝不想忘记。我只要能麻痹自己就好,哪怕只是一会儿就好。
刺耳的音乐停了,我恨恨地目送着那几个打扮花里胡哨的长头发男人,却又悲惨地想到自己还不如他们:他们郁闷他们痛苦还可以喊出来,我却只能拼命往肚子里灌黄汤。
一个女孩走上去拿起话筒,文文弱弱有些忧伤的歌声传来:
后来 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惜你 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后来 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 一旦错过就不在…………
我有些想哭,却哭不出来,其实五年前我就该放弃的,就像歌里说的一样,只不过我还抱着一点侥?的幻想而已。人生无常也只是当事人自己觉得罢了,卑鄙的上天不是早就设计好了每个人的路?
这是缘分,也是宿命,我屈服了,屈服在一个我不能左右的黑手之下,尽管他是个王八蛋。
胃里火烧火燎的痛感传来,我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我还要开车回去的,也许睡过一觉就什么都没有了。林鹏,即使孤苦一生,你也得像个男人一样,我忍着要把心绞碎的痛楚告诉自己。
月亮又圆了,凉爽的初夏夜晚,我的心却冷过寒冬。一个人的世界里,我怎么也没有办法用所谓的“志气”压住伤痛,这样的伤痛谁能压得住?
看着墙上挂的二胡,我忍不住拿了下来。云:你不是一直要听我拉《二泉映月》吗?现在我有这个心境可以拉了,你又可有那个心境听吗?
让人心碎的乐声再次从我手里响起,可那个曾经倾听过的人又在哪里?
衣兜里手机响了,可我却没有听见……
十三、痛并快乐着
这原本应该是一个不眠之夜的,可我却抱着二胡睡着了,也许酒真的麻醉了我所有的记忆吧。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头有些痛,不想起来。想着这几天从天堂到地狱梦魇一般的感受,我苦笑着:想不到五年过去了,在云的面前我居然还是小孩子一样脆弱。
该给张子健打个电话吧,毕竟他关心了我这么久也想知道结果,我瞒又能瞒多久?
从衣服里翻出手机,却有一个未接来电,我随口默默念了一遍号码,只感觉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的。再过一遍,脑袋轰然一振:这不是五年前我从手机里删去的云的号码?我可以轻易地把她从手机里删去,可要怎么样才能从心里删去呢?
电话是昨天晚上九点多打来的,打了三次,那个时候我应该在拉二胡吧,我怎么没有听到?她找我?她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她有话要对我说?我马上开始胡乱猜测起她的意图,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我该给她回个电话。
按下拨号健的时候,我的手是颤抖的,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充满希望还是一肚子悲观,只想着打过去,打过去哪怕能再听听她的声音也好啊。
嘟嘟的声音同样在我耳际响到三个结束还是没有人接听,我无奈地放下了手机。心已经不在了,声音还有什么用?结束吧……
我咬起牙打算继续自己的学业这是我唯一可以逃避的方法,我曾经用这个方法逃避了五年,一辈子也没有多少个五年吧,忍一忍到化作一掊黄土的时候,什么都是一场空了。
我强撑着起床简单洗了一下,出去吃了个午饭,就去了导师那里。导师告诉我他又接了一个很大的课题,这也可能是他最后的一个课题了,完成这个他就不打算再作了。
我有些伤感地看着这个堪称大师的老人,心中泛起岁月不待人的沧桑,问他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他没有像以前一样给我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只是给了我一些比较周边简单的东西,说这次他希望能把最核心的工作自己完成。
我接过他给我的资料就走了,也许我的心比他的还沈痛。
回去没日没夜做了七天,终于支援不住,我病倒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痛苦过的大病,住了三天院,才感觉稍微有了点精神。
医生告诉我由于长期劳累过度,我有轻度的心脏功能衰竭,另外我的肺和呼吸道也由于长期酗烟有些毛病。我淡然一笑:早些死是不是就早些没有了痛苦?
又在医院里住了一天我实在受不了就出院了,医生告诉我一定要注意调养不能再过度劳累,烟也要戒掉,我敷衍了几句就回家了。
七月一号一早在家里醒来,无聊至极,打开电视胡乱换着台,却不由在北京二套停住了,云的身影出现在新闻里面。
萧长锋的公司在北京也是很有名气的,这样的公司总裁更换自然也是北京大新闻。这是他们的现场新闻发布会。
云沈稳地坐在了主席台中,主持人和萧长锋分别说过之后,她开始接过了话筒。前面是一篇长长的例行客套,我没有细听,只??地看着她,心情却比野游的那个晚上还绝望。
说完陈词,记者开始提问,有一个记者问她以这么小的年龄接任这么大的企业面对很多老前辈会不会自卑以及她对这种不利于企业发展的家族接管方式有什么看法。
她没有犹豫就很缓慢地回答:“这方面我和父亲的看法是一致的,看一个人首先要看他的人品操守,然后是他的能力,最后才是身份,父亲可以把企业交给我,我想他也是这么看我的。至于自卑的问题,我不会有,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都有他自己的存在价值,所以每个人都没有理由自卑。”
这时候镜头是特写她的脸,所以我看到了她眼睛里那种深刻的感情,带着些迷茫,也带着些希望,仿佛是对着某个有很深感情的人在说。
顿了顿她又继续:“所以我也想借此机会告诉一些想争取机会却自卑怕别人拒绝的人只要你有自身的价值,那么我和我们公司就会很欢迎你……”
电视里她的话还在继续,外面的我却完全没有了听下去的意思,我被她的话深深触动了:她是在说我吗?她是不是在对我说话?她眼中的迷茫是因?我吗?
她还爱我?
我自卑吗?在王晓彦面前我可以像一只充满攻击欲望的饿狼,在张子健面前我是一个来自山里却一样满腔热血够义气的哥们,在我的导师面前我是一个孜孜不倦好学上进的博士生,在萧长锋面前我是一个没有让他失望学业有成的男子汉,可?什么到了云的面前,我就成了一个懦弱自卑敢爱不敢说的小孩子?
我究竟在怕什么?怕她不原谅我因?我没有在五年前勇敢面对压力?怕她恨我五年前给她造成那样大的伤害?还是根本就是害怕自己表白被拒绝受到伤害?
我太自私了,只知道把自己严严实实地遮掩起来却完全不在意别人也和我一样忍受着内心的煎熬?云受到的伤害比我轻吗?她又要以多大的毅力不但坚持着完成学业,现在还要接受这么大的事业面对商场的勾心斗角?
我马上来了精神:我要见她,我一定要见她。云需要我,她需要一个肩膀靠一靠,不是那个外国佬Michael,是我。
起床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浑身都是力量丝毫没有不适的感觉,用最快的速度洗个澡,然后打扮一新后就朝云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地方她们公司酒店飞驰过去。
到了那里,发布会还没有完,我只好在外面等。云,我来了,我不再自卑,我来实现我从前的诺言了,对你不离不弃。
接近中午,终于有人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我的眼睛也再一次盯住出口,但这一次我却很镇定。我绝不会再退缩了,哪怕她开口告诉我,她已经爱上了那个Michael,只要她们没有订婚,我就不会放弃。
人几乎走光了,云才和她父亲一起走了出来,云正在接着电话,还是用英语在和对方说话,神情也带着一丝温柔,一定是和那个Michael吧,看来他们的关系还真的很深呢。
我的心却没有一点要退缩的意思,大步走上去,先向萧长锋打了个招呼。
“哦,林鹏啊,你怎么来了?”
萧长锋亲切地走过来,云看到则稍稍有些惊异,但马上又和Michael继续说了起来。
“恭喜伯父可以颐养天年了。”我朝萧长锋笑了,“我来是有些话想和思云说。”
“哦这样啊,那我就不妨碍你们了,小云啊,我自己先回去了。”萧长锋回头和女儿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我等着云挂断电话,慢步走到她跟前,“思云,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她静静看着我,脸上很平静,眼中也没有露出其他神色,“你能给我一个答应你的理由吗?”
我没有退缩地直视她的眼睛,缓慢却坚定道:“因?我要挽回我曾经失去的美好思云,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对不起,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是Michael.”她没有太多的惊讶。
“可是他还不是你的未婚夫是吗?”我知道这个机会再不把握她就会彻底离开我了,“而且,刚刚你不是说过‘你会很欢迎每一个有自身价值的人’吗?”
“你……我刚刚说的你都听到了?”她的眼神里明显又掠过一丝神采,顿了一下轻声道:“可我还没有吃午饭……”
我带她上了我的车,系好安全带后我没有?车,而是看着她的脸:“思云,我以老同学的身份邀请你去我家吃饭可以吗?”
她怔怔看着我,好久才点头:“好吧。”
“谢谢。”我转过头去,用平静的声音掩下内心里波涛汹涌的起伏,手却抖得厉害,脑袋也是一阵眩晕。
“怎么了?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她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不由转过身来问我,我想她一定也看到了我那双搭在方向盘上不停机械运动的手和苍白的脸。
“噢……没事……没事……马上就走……”我咬牙支起好像灌了铅般沈重的脑袋,强撑着露出笑容,“马上就走……我可能是太高兴了……我最近一直用增白粉蜜的……”
五年多的时间里,我曾经无数次在午夜梦醒的时候回首我们一起度过的每个日子,那些欢声笑语似乎就在昨天般清晰,可床上却只有一个拥被独眠的我。
是时间太快了吗?不是,是时间太琢磨不定了。喜悦可以眨眼即逝,痛苦却在心中长留。
就像现在一样,这段路并不是很长,来的时候我感觉只是一瞬间,?什么回去的时候就觉得走不完一样?
终于到了我的寓所,我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不好意思,家里可能有些乱……”我下车后?萧思云打开车门,然后又?
她打开了房门。
“你还是老样子”她看到满房间到处都是的书后,回头朝我微笑着说。
我有些感慨,却知道这还不是发泄的时候,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看见她还和我一起站着,忙胡乱整理了一下茶几上我新接课题的资料,“坐,你要喝什么吗,我去拿?”
“有橙汁吗?”
她的这句话一出口,我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笨,今天的脑筋怎么这么木?我怎么会不记得她最喜欢喝的东西?
“有有有你等一下。”我赶忙走了出去。一杯橙汁,加半勺冰块,这一直都是思云在盛夏消暑的饮品。
“你慢慢喝着,那里有电脑,可以放音乐,我出去买点菜。”我把橙汁递给她。
“你要去买菜?”她显然是没有想到我要亲手给她做饭,估计是想到了我以前极差的手艺。
“这样才能证明我的诚意是不是?你放心,我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只会吃不会做的笨蛋了。”我没等她再说话就出了房门。
回来的时候家里已经响起了BEYOND那熟悉的歌声,我的鼻子不知?什么竟是一酸,从前的故事重现了,可故事里的人可还保持着从前的心境?
萧思云正在看我的那些资料,听到我进来,?头对我笑了一下,“要我帮忙吗?”
“你慢慢看吧,我一个人可以,你现在饿吗?”我阻止了她。
“不太饿,真的不要我帮忙?”
“真的不用,你就等着大饱口福吧……”
我一个人走进了厨房,却忽然感到一阵剧烈地头晕目眩,心脏也不争气地开始急速跳动让我呼吸困难。不过是一个感冒,没有这么严重吧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念头,然后我伴着关上的厨房门一起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再次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是夜晚了,我躺在一张床单被子都是洁白的床上,一股淡淡的药味让我知道我又在医院里了。
这是一件单人病房,周围没有一个人,我看了一下表:?晨两点半。
我怎么了?我只能想起来我在厨房晕倒了,是思云把我送来医院的?妈的,真衰!这次怎么办?我的心里全是懊悔,辛辛苦苦争取来的一次一会就这么被我葬送了,难道这些真的天意?苍天是在惩罚我这个懦弱不敢面对挑战害怕失败的人吗?
罢了,罢了……想不到我和萧思云之间真的应了她父亲的那句话有缘无分。我还能怪谁?我还有资格怪谁吗?
真奇怪,我现在的心情反而很平静。可能是和萧思云在一起经历了太多的大喜大悲吧,我已经麻木了还是绝望了我弄不清楚,但我现在是真的很平静,只知道自己现在很想好好地大睡一觉,哪怕是天塌了也要大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好香,是我从来没有感觉到的香甜,一切的烦恼痛苦都完全没有了。我像是沐浴在一片圣洁的光辉中,身上似乎没有一件衣服,可我一点儿都不觉得羞耻。我在草原上快乐的奔跑,那里的花开得五光十色,比家乡的山里还多得多,我兴奋地左摘一朵右采一枝。空气无比清馨,深深吸一口,好像连心里都能闻到香味。
这是哪里?天堂吗?原来天堂是这么美好的!我这种常常诅咒上帝的人也可以来吗?上帝的襟怀真是博大啊,爱护着他的每一个子民,是不是我们所有的罪都被耶酥在十字架上洗清了?
我有些意识到自己似乎完全置身另外一个世界,却完全没有想回去的意思。
心里只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这算是什么?死亡吗?怎么我完全没有痛苦的感觉?咦!我怎么还有感觉?难道我现在是自己的灵魂?
接着我的好梦就被一阵很大很乱的响声打破了,我还在草原里徜徉着,后面却来了一大堆机器。我看不到人,机器却已经开始运转,轰隆的声音让我恐惧。
“王八蛋,这么美丽的地方你们也忍心下手?”看着那一片片绿色被巨大的爪子无情地翻开,我的心仿佛也被狠狠剜着一样,我分明听见了绿草的哭泣,大地上一条条黑色的创痕里竟有鲜血流出。
“快点停手啊你们这些混蛋”我愤怒地大声喊着,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画面忽转:所有的机器都不见了,我也找不到那片方向的草地了,一切都像一个梦一样忽然消失了,现在的我在一座山的半腰。
夕阳正在山头,整个我的视野里都是橙红色的光辉。上去,还是下来?我有一些犹豫。
一个美妙的声音传来:“来吧,我可怜的孩子,来我的怀抱里,来……”
我仰头一看,山顶上有一道无限美好的倩影正迎着我缓缓伸出双臂,她洁白的裙角随风飘飞……
好美啊!
“你是谁?这是哪里?”这一次我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随着山风传出很远,一阵阵回音响起,“你是谁……是谁……谁……”
“傻孩子,我是你的归宿啊,快来我温暖的怀抱,在这里你会忘记一切,这里你不会再有痛苦……来啊……”女人的声音像是响在我的心头,不停缭绕,挥之不去。
“这里将只有你一个人,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只有你一个人,来啊……”
“这里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吗?没有痛苦的记忆,没有焚心的思念,一切都消失没有了吗?”我不是一直憧憬着能有这样的地方吗?是的,没有太多的犹豫,我开始迈步往山上走去。
“是啊,快来吧我的孩子,这里是快乐的伊甸啊……”
呵呵原来是真的有天堂啊!这里太美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毕竟它们是那么的痛苦那么的沈重。
蓦然间,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容?浮现在我心头,那是我所有泪水的根源,萧思云。她似乎就站在我的面前怔怔地看着我,眼里没有一丝的怨恨,里面包含的情感却是我怎么也无法分辨的复杂。她静静地一句话都不说,只是那么怔怔地看着我。
我该把她也忘了吗?一个大大的问号瞬间弯曲在我的心间。携手时光的甜蜜和分别之后的孤独都是那样刻骨铭心,我该就这样统统让它云烟一样从我心底永远消失了吗?
不我不要。我不能让萧思云就这样从我的生命中被抹杀,哪怕剩下的一切全是痛苦的记忆。
泪水早已经随着萧思云脸庞的出现模糊了我的双眼,我痛哭失声,朝着山顶大喊:“不我不要忘记”却发现山顶女人的身体早已经向我飘来。
我心中大骇,转身朝山下死命狂奔,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不能让思云从我的记忆里消失,绝对不能。
真要命!山路?什么这么长这么崎岖难走?我怎么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样子无论如何也跑不快?我低头一看天啊!我的腿哪里去了?我的腿呢?
身后两条柔软的胳膊已经抱住了我,抱得那么紧,我根本无法挣脱,我拼命地挥手想打缚住我的一双手臂,却发现根本找不到它们在哪里。
“不,求求你,我不要忘记思云,不要”我只能这样不停地喊叫,然后我睁开了眼睛。
“云我不要忘记你不要”我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十分焦急,现在我根本分不清楚哪里是梦境哪里是现实了。
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我的手,我终于完全清醒了,近在眼前的正是梦里我怎么也不愿意忘记的那张容?,红红的眼睛里满是焦急和担忧。
“云,是你吗?真的是你?”这个时候可以看见她我实在太不敢相信了,周围嘈杂的人声让我知道旁边还有很多人,但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的眼睛里只有一个人。我甚至完全顾不得我们现在只是平常同学的关系了,只知道紧紧抓住她的手生怕一疏忽她就被我彻底忘记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能看见你实在太好了……”我语无伦次地说着,泪花早已经涌出眼眶。
她却放开了我的手,掏出纸巾温柔地?我擦去眼角的泪水,自己竟忍不住也泪流满面。
“你怎么哭了?你还恨我是不是?对不起……对不起……”
她的肩膀却抖动得更厉害了,泪水也决堤泄洪一般不停从美目中涌出。
“你怎么这么不懂得照顾自己?你看看你,我才离开了五年,你怎么就变成这副样子了?”好久她才止住了抽泣,有些生气却更多心疼地数落着我。
“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的……对不起……”她的泪眼永远都是让我无法抵挡的心痛,我只能唯唯诺诺地支吾着。
从萧思云口里得知自己的病情已经是第二天的事情了,我的病情竟然是我没有想像到的严重本以?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感冒引起呼吸道感染最多再加上个劳累过度而已,但情况远没有这么简单,我有病毒性心肌炎,这次感冒只是诱发了它而已。而我昨天晚上作的梦其实并不完全是梦,那一阵机器的声音其实是抢救我的时候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的声音,当我在梦中上山的时候,我其实已经因脑部供血不足而重度昏迷了,那个时候如果不是脑子中还想着一个人,也许我真的就回到我的归宿了。
“你现在总算是脱离危险了,不过还需要住院治疗一阵子才能去掉病根。这几年你到底是怎么过的,这么不知道心疼自己,不要你的身体了吗?”她坐到了我的床边,纤手带着一阵熟悉的清香轻抚上我的脸。
“我……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她的举动让我有些吃惊,昨天刚醒来的时候就发现她在握着我的手,但那个时候的我哪来得及想那么多?可今天不一样了,我已经完全清醒了,却感觉她正慢慢拉近着我们那原本已经变远的距离。
“你知不知道你昨天差点吓死我,你几乎就醒不过来了。”她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有些迷茫的表情,还在埋怨着我。
如果是在从前,她的这种话只会让我感到无限幸福,可现在我却怎么也不敢幸福起来。“她这算什么,原谅我想和我再续前缘还是……”这个问题几乎是一?生就马上充斥了我的心,她后面的话我一句也没有再听进去,也许连我的病情和这个快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问题相比都显得那么无足重轻了。
“思云,我想知道一件事,你回答我好吗?”我忽然坐了起来,弄不明白这个问题我实在没有办法安心休息。
“什么事?”大概是看到了我凝重的神色,她也不由睁大了眼睛。
我看着她这和从前一样的神情,到嘴边的话几乎就生生咽了下去,犹豫了一会儿我才开了口,毕竟感情是容不得勉强的,“你还恨我吗?你现在这样……是原谅我了还是在可怜我,如果是后者,那我想我们还是……还是到此?止吧。”
话一出口,我就看见她的脸色变了,我知道是我的怀疑让她有些接受不了,可她的转变又何尝不是让我捉摸不定呢?
“对不起思云,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怀疑你,说实话这五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着我们之间还能恢复这样,可是……可是我却知道这并不是太容易的事,毕竟我曾经那么深的伤害过你。现在真的这样了,我却不敢确定这到底是事实还是做梦,如果这是梦,那就让我在还没有完全陷入的时候醒过来吧。我想我应该承受得了……”
五年的时间让我学会了很多,比如作?一个男人任何时候都不轻易地哭泣。
心都可以死了,哭泣还有什么用?
她却流泪了,就那么保持原来的坐姿和病床上坐着的我相对无语。良久,她才坐到我的床边身体依进了我的怀里。
“我真的不知道这几年你一直过得这么痛苦,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会这么痛苦,不要怪我……你知道吗?我从来就没有忘过你,从来都没有……”
我狠狠地晃了几下脑袋,发现我的确是清醒的,再仔细看看她就在我脸侧那?然的泪眼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但我感觉得我的心一直在砰砰地乱跳,她说什么?她说什么!
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我!
现在我才知道原来幸福有的时候可以来得这么突然,就像一条鱼在面对渔网的时候拼命挣扎到精疲力尽时才发现自己根本就在网外一样。
“思云,我太高兴了,呵呵……我真的太高兴了,只要你原谅我,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再爱我……”
我的手终于颤抖着伸到她的腰际,把这具曾经远离了我五年的美好躯体再度紧紧拥在怀里,嘴里喃喃的话却怎么也表达不出心中此刻的翻腾,不过我相信她一定感觉得到。我的泪水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出,却充盈着幸福的激动,而且它的背后永远不会再跟着血这样的泪,流干了又何妨?
这一天注定了在我和思云的生命中都是不平凡的一天,我们就这样相拥着躺在病床上互诉五年以来对对方的思念。她变了,也没变是的,对我和对我们之间爱情的那颗火热之心一直都没有变,在我面前她永远是那个要找一个肩膀依靠需要人疼爱的柔弱女孩儿,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也正是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她的这五年也和我一样过得虽充实却痛苦不堪,她也是一样只能用学习却掩盖心中那莫名的伤痛。Michael只是她的一个同学,刚开始的时候是追过她,但她婉言拒绝了,不过还好Michael是个君子,知道自己再没有机会却也一直照顾着她,让她在美国的日子不至于太寂寞。
她要回国的时候刚好Michael也被公司派到中国来,所以我才会看到他们两个人同时在机场,而当时看到我的她也的确有想气我一下或者更多是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彻底摆脱那深埋在骨子里的自卑,结果当然很遗憾,我话都没有多说一句就灰溜溜走了。
“我一直都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吗?”和我面对面侧躺在床上,她用一只手支起脑袋问我。
“问吧,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有满肚子的话想对你说,可是现在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出口,现在正好,你问吧”我伸出手盖上了她的一侧俏脸,温润的触感比起五年前没有丝毫的变化,她闭上眼睛陶醉的表情也是一样一如往昔。
“五年前的事究竟是?了什么?是不是我爸爸的原因?”虽然早就有预感她要问的是这个问题,她说出来的时候我却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萧长锋应该没有告诉过她真相,我当然也不能再说,反正那都已经是昨天的事了,最重要的是她现在依然躺在我的旁边,享受着我对她的爱抚。
“干吗提到你父亲?我们的事和他有关系吗?”我静静地审视着她的脸,那是一张彻底心有所属后洋溢着幸福的脸,楚楚动人中透着恬静。
“哼竟然还当我是傻瓜,我知道那天你的话完全是假的,你走后我追出去就看见了满地的碎纸片,那就是你那张所谓的结婚证吧,这么笨拙的把戏也亏你想得出来?事后我也仔细想过,你应该是从见我爸爸后开始变化的,从那以后我好像都没有再见过你,你还说和我爸爸没有关系?”
我当然知道这些绝对骗不过聪明的她,也许那个时候我的潜意识里也从来没有希望她相信过吧。
“思云,别再想这些不愉快的事了好吗?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我轻轻拿开了她支在脑袋下的手凑了上去和她鼻尖碰着鼻尖,“我爱你,也知道你爱我,这就足够了,我们需要面对的只有明天对吗?”
“讨厌就知道你不会说了”她皱了皱可爱的鼻子,脸上没有半点介意的表情,“你说得对,我们需要面对的就只有明天了……”
我闭上眼睛,感觉整个天地都安静了。是的,一片祥和的宁静。我再说不出话来,两颗经历过距离后贴得不能再近的心儿之间还有多少话用说?我的双唇也早被另两片柔软的唇盖住了。
嘴里被她小香舌填满的感觉是什么样子的?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刹那间我的脑子被所有动人的回忆添满,初遇的悸动,热恋的甜蜜,分别的神伤,再见的期待所有的欢乐和痛苦瞬间交流汇聚变成另外一种无比复杂深刻的情感充盈着我的心。现在接纳着我的不仅仅是两片细润的芳唇,更有一颗风雨过后依然火热纯洁的心,对我毫无保留完全敞开的心……
十四、后记
相隔两月再读这篇用心颇深的文章,心中依然升起种种思绪。站在大学生活的末尾回首,从前的往事历历在目晃如昨天,伤逝固然,后悔更多。无论如何,现在的我早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纯真豪迈一腔热血的少年了,也许近四年的岁月并没有在我脸上流下多少印记,但内心的深刻烙痕又如何能抚平?
由于一些原因(包括本人和非本人),本文在没有贴完的时候被迫终止。中间一段时间曾有人向我提出想续写但被小弟拒绝了,理由很简单这篇对我个人来说意义非常,也许就像女人总是对自己的第一个男人一样记忆深刻,这第一篇我真正完全用心去写的作品一样让我终生难忘。所以我现在把未完成的部分连同修改后的从前章节一起贴出,也请曾喜欢过支援过本文的兄弟过来留下你们的足迹吧,没有你们,也许也不会有本文。
这只是个我幻想中的爱情故事,贫穷却有才华有血性的男人和一个美貌动人温柔贤淑的女子,一切都与现实格格不入着,就像我本人一样。这个冷酷的社会应该不会有这种纯洁的事了穷小子会饿死街头,或者沦?民工一辈子只能在梦里大展宏图;美貌动人的女子也很多,或被大款包成二奶,或走进娱乐圈做合法妓女,或在一些忘恩负义贪图美色男人的家里幽怨的独守空帏。整个的世界整个的生活就是这样,用石康的话说支离破碎。
【全文完】